这是一个工作日的下午,我搭港铁外出。刚走进车厢,就看到一个靠在座位上沉沉睡去的男子。注意到他,是因为他的沉睡与环境的喧闹嘈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西装革履,头髮也梳得一丝不苟的他,弯腰抱着公事包,身体随着港铁的摇晃轻轻摆动。他的身边彷彿有一层透明的隔音屏障,将周围进进出出的乘客、吵吵闹闹的谈话都隔绝在外。
看了看手机,现在是下午三点。如果幸运的话,他可能是赶去见某个客人的路上,或者见完了某个客人正在返回公司的路上;如果不那麼幸运的话,则可能是正赶去某个面试,或者刚刚面试完在回家的路上。无论哪种情况,港铁中如此喧闹的环境,他竟然可以睡得如此“旁若无人”,应该之前很辛苦吧……我竟然有点担心他会不会因为睡得太沉而坐过了站。但当港铁停在湾仔站,车门打开那一刻,他突然醒来,左看右看,“腾”地一下站起身,迅速跑出车门。前一秒的沉睡与后一秒的清醒之间,那种条件反射般的“无缝衔接”令我目瞪口呆。
或许这是香港“打工人”的标準形象吧。“打工人”这个词与从日语舶来的“社畜”(属於公司的牲畜)、英文中的“wage slave”(薪资奴隶)异曲同工,都糅杂了自嘲、调笑与荒谬。虽然“打工人”在内地网络上已经火成一片,但在香港的网络世界中,却并没有掀起什麼波澜。或许,许冠杰一九七六年的歌曲《半斤八両》,就早已在嬉笑怒骂之中,将“打工人”的形象刻画到尽了──“我哋呢班打工仔,一生一世为钱币做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