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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见录/关流量与动耳肌\胡一峰

2020-12-30 04:24:21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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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女儿说起以前装电话的故事,她简直无法相信,电话还用“装”,毕竟,固定电话从没出现在她记忆裏。然而是的,电话曾经要“装”,而且装电话本身便是能让人“装”一把的事。当年,装电话手续繁琐,价格高昂,而且必须提交一个过得去的申请“理由”。故乡小镇河多,桥也多。邮电局在安装费之外又想出一笔“过桥费”,多少抑住了平头百姓对电话的欲望。

  我的大学时代,电话已普及,但也是“高消费”,花费以分为单位计算,所以每次插卡通话,精确卡着讲到五十五之秒挂断。后来有了手机,充了话费还是精打细算,不时查查,还有多长时间市内、多长时间长途、多少条短信。移动互联兴起后,小账本裏又多了流量。四处搜免费WiFi是当时的习惯动作。记得有个同学去了趟韩国回来感叹,人家那WiFi,下了飞机就有,到哪都有,真方便。

  这几年,我们用WiFi也方便了,流量也比以前便宜多了。不过,同辈人中如我一样把简樸节约的好习惯保留下来的还是不少。有WiFi就少不得用流量。开着流量看剧,更觉奢如犯罪。照我悲观的推想,哪怕“流量自由”完全成了现实,心理扭转恐也不易。

  我有个朋友,说起吃桃酥,就一脸幸福,彷彿参加了王母娘娘的蟠桃会,吃了镇元大仙的人参果。其实,在今日的糕点零食中,一块桃酥绝非奢求。他的幸福来自於儿时对桃酥的渴望。流量於我,大概是我朋友心中那瓣桃酥,藏着交流不便年代对联络、资讯与社交的渴求。

  人是一种奇怪的生物,保留着些没用的零件,比如动耳肌,是动物时代的“遗老”,绝大部分人无法使用,即便能扇动双耳,除了给达尔文站台,也没啥实在用途。不过,穿着再时髦,妆容再精緻,举止再洋气,我们也无法否认动耳肌的存在。随手关流量也像动耳肌,是过去的遗存,却顽固地存在。

逢周一、三、五见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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