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如今，春雨依旧，杏花的叫卖声早碾入历史尘烟。报纸也一样。

　　“民国剧”裏，举凡有大事发生，往往就有跑龙套的报童上场，手裏扬着报纸吆喝叫卖，提示着后续剧情。聂耳一九三三年创作的那首《卖报歌》，虽然八十年来时过境迁，但由於曲调琅琅上口，至今很多幼儿歌曲APP仍会收录，教小朋友唱：“今天的新闻真正好，七个铜板就买两份报”。

　　但讲到印象最深的卖报声，出自夏丏尊一九三四年的一篇散文，发生在上海的五云日升楼。方法很特别，不叫“刚刚出版的××报”，却把价目和重要新闻标题联繫在一起，总是用“两个铜板”打头：“两个铜板要看到十九路军反抗中央哪！”“两个铜板要看到日本副领事在南京失踪哪！”似乎任何国家大事都只值两个铜板。

　　初次读到这篇文章时，笑得不行。因为自己也是“新闻民工”，所以十分敬佩这卖报者，他们除了生意头脑外，如若入行新闻，定是个好编辑的材料。能够用最短的句子集中最有用又最吸引人的资讯，叫好又叫座。以现在的新媒体而论，也堪称是标题党的先驱。

　　笔者开始读报的八九十年代，流动卖报者除了火车站外已见不着。大多数是固定的报摊、报亭，多用答录机配上“大声公”来播放卖报声。高中时代，学校门口一位大叔，天天播放着“齐鲁晚报！参考消息！”音色简直媲美帕瓦罗蒂，惜乎当时没有互联网，浪费了一位上古网红。

　　时光流转，报亭报摊一个个消失了。自己也许久没有买报。前几天，突然发现附近仅剩的一个报摊也已不再卖报，只有零食饮料。问了老闆一句：“现在不卖报了？”老闆似答非答只吐了一个字：“对。”低头继续看他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