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池莉的中篇小说《生活秀》,让当期杂志一时间洛阳纸贵,据说由于反响过于强烈,编辑部不得不加印近一百万册。在那个纯文学期刊平均月发行量不到十万册的年代,这意味着《生活秀》一篇作品,就让杂志完成了全年的规定印数。难怪能不能发现好作品、“抢”发好作品,是编辑实打实的功力。
我成为池莉的忠实粉丝,正是从《生活秀》开始的;我对武汉的种种“认知”,也是从《生活秀》开始的。它生动贴地,市井气浓郁,人物形象丰满鲜活,但最重要的是,它经典地诠释了文学的功效──引导人、劝喻人理解生活、思考人性。人性究竟是理想主义的还是现实主义的?这个问题,甚至令我思考了二十多年。以至于时至今日,每当我想起人性这件事,仍然会想到《生活秀》的主人公来双扬。
十五岁时,她就独自一人抚养弟弟妹妹,把自家煤炉摆到街上,卖油炸臭豆腐,是当时第一个个体商户。弟弟长大后,吸毒成瘾;妹妹在电视台做临聘记者,表面风光实则没有正经工作;哥哥小器自私,受老婆挑唆,整天打家产主意。
在这样的环境下,来双扬这个底层女性,活得真实而顽强:学会了如何做人,八面玲珑,处世拿捏有度;学会了审时度势,可以为了办成事与多年冤家化敌为友。来双扬这种生活的小智慧,虽然谈不上什么大境界,但在芸芸众生之中,却是代表了大多数。以文学的角度来看,这正是来自生活、又高于生活的体现。大概这就是为什么《生活秀》受人热捧的原因。
其实,人尽此生,都不过是一场生活秀,冷暖自知。来双扬这个典型人物只不过存在于虚构的小说里。毕竟,现实生活这个舞台,哪里有那么完美的“秀”,演员和看客,各自借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