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人的消息层出不穷，日常新闻变得像科幻故事。这不，万科把二○二一年度的优秀员工新人奖给了“崔筱盼”，嘉奖“她”催办的预付应收／逾期单据核销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一点四四。我不懂房产也不懂财务，想来这个业绩大概远超“小崔”在万科集团财务部的人类同事吧。

　　这位“小崔”是有十个月工龄的虚拟人。她是为“催款”、“销账”工作而生的，可能因为“催”作为姓太生硬，故用了同音的“崔”，“销”字不雅驯而改为“筱”，有点儿黑色幽默的意思。不过，也算保留古风。在古代，管祭祀的祝官，后代就以“祝”为姓，乐官的后人则姓“锺”。

　　就催办这件事而言，小崔对真人的胜出在情理之中。作为虚拟人，她没有七情六欲，也没有三亲四戚，不需讲情面，更不用顾脸面，公事公办，不眠不休，不得全胜，决不收兵。这是科技进步带来的便利，本应让人鼓舞。不过，为此而授予它优秀员工，却“细思极恐”。

　　想一想打印机，它大大提高了文员的办公效率，但没有谁给它们授予荣誉称号。据说，古代的皇帝会给为他遮过风挡过阳的大树封爵位。这不足为奇，在皇帝眼中，百姓本是草民，和植物没区别。以我有限的知识，在现代社会，非人类而获荣誉的，似乎只有战场上的坐骑、维护安全的警犬，作为动物，牠们或许不能理解荣誉的内涵，却可以和人进行情感沟通。而虚拟人，虽然完全可能因获得表扬而“高兴”，只要我们在程序里如此设定，但这种快乐依然是虚拟的。

　　有人警告：优秀员工崔筱盼显露出虚拟人替代打工人的苗头。看来，卓别林在《摩登时代》里的表演，难保不以新的面貌重演。然而，问题不止于此。认定虚拟比人“优秀”，如果不是噱头，正好直白地道出了资本以万物为刍狗的事实。在劳动力被替代的客观进程中，如果劳动者的尊严同步被调侃甚至被剥夺，无疑是更大的文化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