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道丰年瑞，丰年事若何。长安有贫者，为瑞不宜多。”这是唐代罗隐的《雪》诗，字句很直白，一反“瑞雪兆丰年”的常言，悲天悯人，尽在其中。

　　二十日是大寒节气。清晨拉开窗帘，京城已是白茫茫覆盖大地，大朵大朵的雪花仍在纷纷扬扬落下。下雪是很令人高兴的事。但这次不一样。一早，就有文章在朋友圈刷屏，很多人表示破防流泪，看得难受。

　　文章的主角是四十四岁的老岳，是前几天新冠无症状感染者。其实，四十四岁，对于很多衣食无忧的人来说，还远不算老。老岳，早已头发花白。根据防疫流调，老岳从一月一日到十八日，在北京辗转二十八个地方打零工。连续多天都是凌晨三四点钟，干得都是扛水泥、搬沙袋、运送建筑垃圾等又髒又累的重体力活。

　　北方冬夜，滴水成冰，厉风如刀。这却是老岳的常态。父母年老病重，又没有低保。除了养活一家六口，他还要在本已压力巨大的日子，挤出时间，辗转各地寻找失踪的大儿子。一张火车票，就要花去他辛苦搬几天砖头沙子的收入。

　　穷人的生活，只有在流调里才被看见。大数据，展现了令人唏嘘心酸的人间百态。有每天凌晨三天起床进货、晚上九点才收摊的蔬菜小贩，有连续多天从早晨到凌晨开二十个小时车的的士司机。这些有血有肉、有泪有汗的普通人，往往被淹没在光鲜华丽的统计数字与宏大叙事背后。只是因为流调，才偶然成为送到显微镜下的切片。

　　大雪会覆盖大地，也会让人间异常清晰。若非因为疫情被隔离，老岳将又是顶风冒雪忙了一个不眠之夜。老岳儿子当初失踪，多次报案却无果。他要拼死拚活赚钱，不停攒路费去寻子。那些尸位素餐、碌碌无为者，于心何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