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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 园/无去来处\蓬 山

2022-03-31 04:24:02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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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着早春,第一次来到京城西山的大觉寺。走进山门:玉兰、丁香、连翘、荼蘼、紫荆、杏花。将这几个花名一一排列出来,根本无需再加额外的形容词,就已自带杂而不乱的色彩,浓而不烈的香味,甚至吹面不寒的风。

  大觉寺始建于辽代,距今一千馀年,历代不断重修,前些年再度进行了修缮。大雄宝殿悬挂着干隆御笔的“无去来处”。这位诗作产量第一的皇帝,在四万多首诗中,有十几首是吟诵大觉寺。匾额与干隆二十八年的一首诗有关:“莅止花宫驻福田,禅枝忍草总依然。了知调御无来去,瞥眼流光却五年。”

  这诗是比较典型的干隆体,并无甚意境。但“无去来处”却突然让我生了胡思乱想的兴味。四季轮换,花开花谢,禅枝忍草何曾依然?今春与去年,何尝是同一枝?对佛理的禅悟,古今亦非如一。哪有什么永恒不变呢?每个人都仿佛是一艘忒修斯之舟,暗掷流年的同时,从精神到身体都不再属于原来的自己。年龄愈是增长,对瞥眼流光愈是敏感。

  樱桃年年红,芭蕉年年绿。但到底是人暗掷流年,还是流光容易把人抛?坐在寺中的茶室,十几年前如梁实秋般“不善品茶,不通茶经,不懂茶道”的我,而今也居然能慢慢品出些滋味。

  阴天没有阳光,就连方向也消失了。我一直觉得走进山门是自南向北拾级而上。直到偶然看折页上的简介,才发现大觉寺是罕见的坐西朝东。一株三人合抱的巨大古槐,身上的纹理与瘤疤弯弯曲曲,仿佛一幅立体的梵高《星空》。恍惚间,时空都有些扭曲了。

  光阴飞逝,很多人和事其实已经远去,只在极偶尔的一瞬间,消失的情愫仿佛在另一个平行时空里招手,生怕被忘却。若干年后,这些情愫将永远消失;也许是永远存在,等待被不经意的打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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