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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暄集/第三街\赵 阳

2023-02-01 04:25:22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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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街,无数次被置于收件人写着我名字的信件上方,成为我在这座城市生活的证明。那些信件,大部分是各类账单,由机器格式化地列印,连信封都千篇一律,没有什么特别,于我却十分重要。我带着它们与需要住址证明的机构打交道,柜位另一边的目光重重地瞥下来,通过检视它们来核验我是否真实。这种“证明式”的存在,或许正如第三街之于这座城市。

  东边街和西边街,由南向北笔挺地插在西营盘的低半山上,与东西走向的第一街、第二街、第三街加上为了避讳命名的高街交错,让西营盘的目字形更加醒目。第三街略有不同,它的水街至薄扶林道圣安多尼堂一段向南弯曲,并未一横到底,像一条上翘的尾巴,打了一个柔和的结,如同曲谱中的袅袅余音。这一段“尾巴”的位置,本名炮台道。一八四二年,因其山势陡峭,驻扎城市的军营将炮台修建于此。及至一八九○年代,成为贸易重地的西营盘开始发展,第三街吸足了经济发展的养分,道路两边的学校、唐楼开枝散叶,不断延展,直至与炮台道连结,将其收入“囊中”。

  每个清早,不论风雨交加还是风和日丽,我必须从蜗居的唐楼出发,开始一天的劳作、努力过活;夜归,街道寂然,偶尔在街角的小店选两三只不算太靓的苹果。我知道,这条街真正的主人,从不是自己,正是那些白昼和夜晚都驻守在自家店舖里的人或是猫,他们气定神閒地在这里长大然后衰老。

  四年前,租住的唐楼清拆。前日,旧地重游,原址重建的高档住宅独树一帜,与周围的街市和教堂格格不入。打听租金,数倍于“从前”。底气不足的我,终究无法再搬回这条街居住,但我仍然感激它曾经收留过我,在我开始打拼的日子,有落脚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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