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从外地乘坐晚间航班返回北京,首都机场的士等候区人满为患,工作人员恳切劝大家选择其他交通工具,不听劝“执意”等待的,则赠水一瓶,我毅然领了水,边喝边进行我的社会观察。生活中无聊而又必须面对的情境,等车当属其一。没有手机的年代,我们是如何战胜这生命中不可承受之烦的,似乎已很难想像。眼前百十号等车人几乎都拿着手机。而手机党又分三类。
其一,刷屏阅读者。或读文字或看视频,津津有味,间或露出神秘笑容,翻飞滑动的拇指如一把扫帚,把等候之烦闷扫去大半。其二,语音聊天者。此一类中的“牢骚派”不停在手机里向家人朋友抱怨旅途之累、候车之苦,“飞机才飞了一小时,等车倒等了一小时”,赌咒发誓再不乘坐夜航班了。当然,此类誓言不过是写在水面上的字,稍有波纹便消失不见,相信用不了多久,立誓者又会出现在夜间的机场。“乐天派”保持了一贯的开朗和无畏,“反正这么晚了,等就等着呗”,“晚点也好,路上就不堵车啦”,全套心理太极拳打得叫一个行云流水,气定神閒。还有几位“学术派”,从的士调度到机场设计作出面面俱到的细致分析,让人觉得等车人受罪的根子是当初市政府没请这位高人担任机场设计师。其三,执而不用者。他们紧紧握着手机,神态或疲惫或轻松,目光或坚定或茫然。三类手机党之中,哪一类是最资深的呢?不是前两类,而是拿着手机却不用的第三类。即便不使用,也要把手机拿在手里,这才是人机真爱啊。
等车人群中不拿手机的很少。我注意到长长的队列中有位女士手持书卷,就着不算太亮的灯光,全神贯注,静静阅读,停在纸面上的目光挪得和脚步一样缓慢。可惜我不是画家,否则,定要把眼前场景画成一幅《手机时代等车图》,而视觉的中心,我想留给这位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