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验一个“吃货”最好的试纸,不是美食而是臭食。能从臭食中尝出美味来,方是真“吃货”。
不同地方的臭食,原材料不一样,在我浙江老家,常用豆腐、千张和苋菜。制作臭苋菜需挑选粗壮新鲜的苋菜梗,切为短杆,加盐,置于瓦甏密封,醃成后,臭味剑拔弩张且别具一格,被网友评为“天下至臭之食”,出了浙江,再无拥趸。记得在故乡时,对于臭苋菜之考验,我尚能经受,而今离乡太久,抗臭力下降,与它偶然相逢时只能掩鼻告饶。
臭豆腐也是臭的,却臭得温文尔雅。或因此故,稳居臭食商业化和普及度之榜首。在面目趋同的各地“古镇”“老街”中,臭豆腐几成标配。而各地卖臭豆腐的必冠以长沙,又必以油炸烹之。在长沙最出名的是火宫殿臭豆腐。多年前我专门去领教过,和转销外地者相比,味道似乎有些微差别,不知是该处确有秘方,还是盛名之下的心理作用罢了。
不论是否在长沙,长沙臭豆腐臭味最浓郁之时在它抛入油锅那一刻,起锅后进嘴,尝到的是汤汁之鲜辣、腐皮之焦脆,臭味反而不易觉察。时下北京的馆子里,能和臭豆腐旗鼓相当的,大概是臭鳜鱼。比起同样来自安徽的“暗黑美食”毛豆腐,臭鳜鱼的外省接受度显然高了许多,而它和臭豆腐的相同之处是臭味都会在烹饪时四下挥发,似乎迫不及待地替食客宣告:注意,我要开始吃臭啦。
有一类臭食,有实无名,全在食客喜好,此时之“臭”与其说是实体气味,不如说是心理好恶。比如,北京的豆汁,有些人爱得无法自拔,另一些人则相反。广西的螺蛳粉,内蒙古的奶酪,山东的虾酱,当然,还有水果界的榴梿,均能制造出同样的效果。美食易于“美人之美”,臭食却大都“各臭其臭”。古人说,嚼得菜根,百事可做。套用一下,吃得臭食,畅行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