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芒种”的记忆,似乎都是湿哒哒的。即便我生在北方,没有梅雨季节晃神的黏腻,也没有滴水屋簷雾里看花的浪漫,但这时候从天而降的湿气,总是一年当中最多的。麦子到此始熟,水稻过时不种,很难想像在万象更新的田地间,在金黄灿烂的日子里,忙碌的身影要一边收割夏麦,一边种植水稻,是怎样的热火朝天。
在这样的天气里,吃,也得吃点清爽的。刚好芒种的水果们,就像选美比赛一样争奇斗艳,赶上了芒果、莲雾的末班车,也能搭到杨梅和荔枝的头阵,吃什么都有一口一爆浆的冲击,应和着天上的雨水,手上的果子们也容纳了最多的水分。家中冰箱永远是“物满为患”。有刚从菜市场里挑回来的,旁边紧挨着一瓶瓶昂首挺胸的汽水,誓要赶走这个夏天全部的烦闷。孩子们就荡漾在凉快的缝隙间,早早体会到了“错峰出行”的快乐,大概也只有这个时候,一天到头,就算不吃饭,都能混个八分饱。
我盲目地猜,那些种类繁多的主食们,也只有在这时才会体验到真切的“危机感”。眼看着各式食材遍布角落,随便哪个都能吃到意犹未尽,怎么比?只能“认栽”。刚有饿的感觉,嫩玉米就已经在锅中等着了,那是大清早爸妈勤劳的“印证”,等日上三竿时,刚好温热,清甜软糯、汁水充沛,啃一只下肚,五脏六腑的灰尘都被扫走了。碰到更嘴馋的人,玉米只是“将就”,蚕豆才是主流,不用多少修饰,连皮一起煮好,抿出一股绝无仅有的豆香味,再吃其他,都是二等。若清炒或凉拌,绿茵茵的豆身美不胜收,光看着就成了一幅画。最后来杯青梅酒,酸得透亮、甜得滋润,喜怒皆形于色,随时间慢慢发酵,别无他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