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道了“桃花源记”中的仙境是常德,我便对这个城市心心念念。想着能有一天忽逢桃花林、豁然开朗,也不枉此生。不曾想去了才知道,常德,有山有水、人杰地灵是真的,但这股仙气,可是实实在在吃出来的。
常德的好吃,在湖南也算一枝独秀。湘江奔流,所到之地皆有辣,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辣”都是唯一标志,不嗜辣者望而生畏,于是错过了很多美好。但在常德,这个规矩也许就能破一破,从名震四方的米粉到几乎无人不爱的钵子菜,常德之魂五彩缤纷,而辣,不过是味调剂。
尤其是钵子菜,小家碧玉,玲珑熨帖,吃过的都说爱。舌尖上的常德,仿佛都浓缩在了钵子里,虽然是“米粉第一城”,但八百里烟波洞庭湖,美不过钵中万物。神奇的是,这紧接地气的钵子菜,却只有在常德,才格外秀丽动人。大概是因为寒意逼人,唯有用陶土做容器才会长久保温,不用大张旗鼓,照样吃得人热气腾腾,生龙活虎。跟其他地方的猛油爆炒不同,钵子菜主打一个慢工出细活,管你什么食材,都要在这四方天地中打磨脾气、修心养性,通达圆融之后自然一鸣惊人。谷鸭钵作为菜单里绝对的主角,几乎都不用多说,但其实土鸡钵也极为惊艳,小火慢炖,汤和肉质配合得天衣无缝,一边夹带着浓郁的油脂香,一边软烂脱骨,香而不腻,可降低辣度,酱香便更淋漓酣畅,不愁别的,唯独很费米饭。后来本地朋友推荐了肥肠钵,竟然又是一番别有洞天。你无法想像柔韧的肥肠被钵底煎到焦脆,在各种香料的推动下,走向高潮的场景。于它而言,花椒是手足,桂皮是成就,还有“无名英雄”甘当绿叶,在那一刻,味蕾上的千军万马只能身临其境,此后都付笑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