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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兆言:唯有不停写作 才能刻骨铭心

2018-08-18 18:01:41大公网 作者:刘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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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蕊摄叶兆言为读者签名
 
叶圣陶之孙、江苏省作协副主席、作家叶兆言是个为写作而生的人,八十年代开始创作至今,他不停写作,往往一部长篇小说还没有写完,另一部长篇小说已经又开了头。即使年过花甲,写作之火仍熊熊燃烧,2018年年初,他的第十三部长篇小说《刻骨铭心》出版上市,他凭借该书折桂华语文学传媒大奖"年度杰出作家"。叶兆言告诉记者,他享受写作过程所带来的乐趣。他不停写作不停尝试,《刻骨铭心》中他在开头就用了四种叙事手法,为的是证明好的作品不拘泥于形式,而在于创作的自由。
 
就在叶兆言来郑州的高铁上,他正在为新作《南京传》收尾,如今《南京传》已经出版上市。叶兆言在郑州松社书店分享《刻骨铭心》的写作历程时,他开玩笑地说道,他于自己的作品就像是一个不合格的父亲,作品出来后他便不再理会,继续投入到下一部作品的创作中。叶兆言是一个有写作激情的人,基本上这本书没写完,下本书已经迫不及待了。"我很少回头看自己写的东西。今天聊《刻骨铭心》这个话题其实是一件很勉强的事情,对我来说,就像口香糖已经嚼完吐掉,现在要再放进嘴里聊聊这个味道。"
 
写作新尝试致敬契诃夫
 
《刻骨铭心》是一部群像小说,以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南京为背景,展现了在军阀混战、日军侵华的历史时刻,各路人物在这里经历的刻骨铭心的人生。小说初稿于2017年首发于《钟山》杂志,后叶兆言又对书稿进行润饰修改,增加了《在南京的阿瑟丹尼尔》等章节段落约1万字,表现了日军侵华时南京城的惨烈氛围,具有浓重的家国情怀。文学评论界认为,《刻骨铭心》是中国原创文学的重要收获,也是新历史小说的又一代表性作品。这部小说虽具有较强的历史色彩,然而其意却不在写历史,而是写"人",写人的生活、情感、命运,痛与爱,失意或欢欣,描画出大时代背景下的悲喜人生。
 
对于叶兆言而言,《刻骨铭心》是自己作为一个写作者"水到渠成"的作品。"作为一个写东西的人,脑子里有一堆故事可以写,很偶然的机会看到'刻骨铭心'四个字,就如同找到了一根线,能够把这些东西都串起来。有了名字就可以干活了,一旦开始干,慢慢活就出来了。"
 
在与记者的对谈中,叶兆言喜欢把写作称为"干活",他说自己作为一个写作者本质上与农民工没有什么不同,天刚亮就起床,干活到中午,吃点东西,继续干活。
 
叶兆言享受写作的过程,尤其是不停尝试的过程。他写作不喜欢列提纲,更不喜欢循规蹈矩。任何形式的限制对他而言都是丧失写作乐趣的,是他这样一个追求写作乐趣的人所不能忍受的。
 
《刻骨铭心》不仅有个冗长的开头,仓促的结尾,而且开头还用了四种叙事手法,在故事的开头,叶兆言着重写了两个人的故事,一个是"无性"女人的故事,另外一个是一个人去了哈萨克斯坦以后失去"语言表达"的痛苦。叶兆言说,这是他有意为之,是想要致敬契诃夫的《海鸥》。"《海鸥》的开头特别冗长,是违背一般戏曲规律的,然而《海鸥》却成了经典之作。"叶兆言也希望通过这种"违背规律"的写法,来证明小说有很多种写法,只要写得好,只要写得有力量,任何形式的叙事都是被允许的。
 
写作就是克服困难享受煎熬
 
《刻骨铭心》20多万字,写了一年时间。叶兆言写作非常自律,他每天坚持写1000多字,"我除了过年那几天不写外,其他时间每天都写,我是没有星期天的。"叶兆言特意强调自己是完全不过周末的人。
 
"我最大的幸运其实是很喜欢写,而且一直沉溺在写作中。"叶兆言已步入花甲之年,他说只要正常写作,吃饭也香,睡眠也好,要是不写点什么,就什么都不好了。"写作就是熬嘛,这就是写作者的乐趣。"
 
叶兆言说在《刻骨铭心》创作最紧要的关头,他连续工作20多天,每天都写10个小时,以至于他每天散步去女儿家的时候都是"飘"着过去的,脑子极度缺氧。很多人劝他写作不要太拼命,但他却为此而感到得意,"这说明我还能像年轻人一样玩命写。"
 
叶兆言说,每个写作者都会经历这样一个过程,写到一定程度感觉写不下去了,但是熬过去之后,你的写作就能顺起来。在最难熬的时候,叶兆言也曾经对女儿说过丧气话,"这可能是我最后一部长篇小说。"
 
写作过程中,叶兆言对每一部作品都认真对待,但作品完成后,他便不再回头看,而是马不停蹄地投入到新的作品中去。"我从不过高估计自己,每一次写作,我都把它当作对以往作品的拯救。"
 
叶兆言说这或许也是支撑他不停写作的动力。"上一部作品完成后,你知道有不足的地方,只能在下一部作品中去弥补。"叶兆言"著作等身",却无法说自己对哪一部作品最满意。"在我这里不存在满意这个词,就像一个父亲是不会评判自己的孩子的。一个作品完了就完了。写作过程中认真不认真,是不是全力以赴最重要。"
 
写作是一种燃烧不必刻意迎合
 
有人曾评价叶兆言不迎合潮流。叶兆言笑称,这是别人夸奖他的话。他只是觉得没有人能说得清楚什么是潮流,"别人写武侠好卖,或许等你写出来之后就卖不出去了。"叶兆言说,所谓潮流是永远无法追赶的,读者也是无法迎合的。
 
《刻骨铭心》冗长的开头令不少评论家担忧他会就此流失读者,但叶兆言却不这么认为。在他看来,写作是写给与自己智力相当的读者看的。如果读者追求的只是一个故事,那不如直接把提纲给他。
 
读者之所以要看叶兆言的作品,是因为他对叶兆言有所期待。叶兆言说,现今社会写作者与阅读者就像是电灯的两条线,只有两条线连接,灯才会亮。现代读者不是为了从你的作品中受到什么教育或者启发,而是寻找共鸣。
 
不必刻意的还有文字的细究。叶兆言却有着文字和排版"洁癖",他不能忍受在一页上面有两个"但是",也不能忍受标点符合出现在句子的第一格,更不能忍受在一两句话中出现多次"你我他"。
 
叶兆言说这是自己的写作习惯,有时会在这些方面浪费很多无聊的时间,他劝诫年轻写作者不必过分纠结于此,"写作还是一种燃烧,过多纠缠于语文,没有必要。对青年作家不见得是好事。"
 
叶兆言强调,写作最重要的是要有力量。他最近在读雨果的小说,非常漂亮,每次读都会热泪盈眶。但从语文的角度来说,或许有些啰嗦。"一个好的文学作品能不能像火燃烧起来,比起文字的讲究要重要得多。文学史上,文字精巧的作家多的很,但毕竟不是大作家。最重要的还是作品的力度。"
 
写作就是燃烧。毕竟还是内容更重要。度很重要。这些讲究,是语文,不是文学,文学不应该是这样。最近在谈世界名著,雨果的小说,结果非常漂亮,但是从语文的角度来说,很不好。一个好的文学作品能不能像火燃烧起来,比起来文字的讲究要重要的多。文学史上,文字精巧的作家多的是,但是毕竟不是大作家。更重要的还是你的力度更重要。
 
文学不是土特产
 
秦淮莺歌,灯影交错,是旧时的金陵。猎猎伤痕,刻骨铭心,是战时的南京。这样的南京,自然有最肥沃的土壤来滋养文学生长。叶兆言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的南京人,对于媒体给予他最新小说《刻骨铭心》"最南京"的评价,他并不太认同。
 
"我是南京人,但南京只是我'坐'着写作的地方。文学是世界性的,文学不是土特产,文学谈论的是人类共同的话题。"
 
叶兆言说,作家的写作没有办法离开空间。"从空间概念而言,郑州和南京没有区别,只是因为我不熟悉郑州,不好操作,何苦为难自己。"谈文学的时候,谈论的是这部作品好不好看,而不是说这是部南京小说,或者这是部河南小说。"文学中没有地域性标准。"
 
叶兆言一直把自己看成是文学队伍中一个干活的人。"幸运的是我能够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干活,而不必受制于他人的意愿或者想法。"这也是他从不碰触电视剧写作的原因,"太不自由。"
 
叶兆言简介
 
1957年出生,南京人。1974年高中毕业,进工厂当过四年钳工。1978年考入南京大学中文系,1986年获硕士学位。80年代初期开始文学创作,创作总字数约五百万字。主要作品有七卷本《叶兆言文集》,《叶兆言作品自选集》,三卷本叶兆言短篇小说编年《雪地传说》、《左轮三五七》《我们去找一盏灯》以及各种选本。另有长篇小说《一九三七年的爱情》、《花煞》、《别人的爱情》,《没有玻璃的花房》、《我们的心多么顽固》、《苏珊的微笑》,散文集《流浪之夜》、《旧影秦淮》、《叶兆言绝妙小品文》、《叶兆言散文》、《杂花生树》、《陈旧人物》等。
责任编辑:莫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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