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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永新:《一个人的文学史》讲述名作生成记

2019-04-01 15:04:26大公网 作者:刘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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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的文学史》封面(刘蕊摄)

《一个人的文学史》就是“一个人在文学史里的前行、成长和变化。作家朋友们是我的良师益友,他们的智慧才华和文学理想影响照佛着我,让我学到很多悟到很多。”著名文学编辑、作家,现任《收获》杂志主编程永新日前携新作《一个人的文学史》作客郑州接受记者采访时如是表示,他告诉记者,希望通过公开与作家的书信、微信、短信等信息来往,让读者置身于活生生的历史现场中,了解作家的性情、与人交往的方式,感受30余年里中国现当代文学浪潮的推进和变化。 

程永新携新版《一个人的文学史》来到郑州松社书店接受记者采访,并与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文学评论家程德培,河南省文联主席、河南省作协主席邵丽一起与读者分享。 

“这个人没什么缺点,也有点恐怖了”,“会做人,人缘好,从来不得罪人。”“没听到过不好的评价,都把你当男神。”谈起程永新的为人,邵丽和程德培情不自禁地夸赞道。 

《一个人的文学史》是当代文学的缩影 

一副黑框眼镜,头发有些稀疏但整齐地向后梳着,说话声音不大,语速很慢,操着一口上海普通话,但笑起来却很爽朗,一身绅士的知识分子气质……这是记者眼中的程永新。他是《收获》杂志主编,也是马原、苏童、李洱、余华、王朔等人的好友,他见证了数篇名作的诞生,也助推许多作家成名,他是中国现当代文学史上不可缺少的一份子。 

程永新责编的小说有《妻妾成群》《活着》《许三观卖血记》《顽主》《高老庄》《务虚笔记》等。他著有长篇小说《穿旗袍的姨妈》《气味》,中短篇小说集《到处都在下雪》。 

而《一个人的文学史》是程永新集合数十年编辑生涯经历所作。2007年首次出版,而今再版。全书分为上下两册,上册是他与当代作家的通信往来;下册为程永新个人所作,记录了作者参与的重大文学活动、对中国当代文学的评论文章、与部分作家的对话录以及回顾有关杂志《收获》的点滴。为增强时代感,新的版本增加了短信、邮件、微博等通信内容,部分信件的后面加了评注,体现他个人对文学史的回顾和评价。 

在书中,人们可以看到成名之前的作家是如何讨论自己还没出世的作品的,以及他们初露头角时的个性与风格。比如在苏童1986年的一封信件中,他提到自己正要“开始搞”的家族史《一九三四年的逃亡》,“要把我的诸多可爱不可爱的亲人写进去,但也许因为太认真太紧张,竟然不能像写短篇那样顺,写起来真实痛苦要发神经的样子。”他还俏皮地告诉程永新,因为一篇发表在《收获》上的小说,好像有更多的人开始认识他,“这使我面部表情一阵抽搐。” 

邵丽评价,“它不是一个人的文学史,它是一整个当代文学的缩影。程老师和《收获》成就了几代作家。永新老师在书信后面的评注既是对个体作家的诠释,也是对群体作家的评注,是充满着诗意和哲理的美文。”程德培认为,“它是中国现当代文学参考书,是必不可少,也是绕不过去的。” 

书信往来公开 只谈文学 

谈及这本书的成书缘由,程永新说是受出版人丁小禾的“怂恿”。程永新与丁小禾在北京三里屯酒吧喝扎啤,感慨文学的黄金时代离我们渐行渐远,丁小禾对他说:“你在文学界厮混了几十年,与作家有那么多交往,不把它记录下来多可惜啊!”但让程永新顾虑的是,公开作家朋友的书信是否涉及到版权问题,也不清楚几十年里写给作家们无数探讨小说的信件是否能找到。 

回到上海后,程永新打电话询问余华是否保留着他写的信,不料被泼了一盆冷水,“谁像你几十年都呆在《收获》的一个办公室里,我们可都一次次搬家,很难保存信件的。” 

随后程永新开始整理阅读信件,在丁小禾的再三劝说下,“要想想未来的学生读者怎么了解80、90年代文学,你不要想太多,只要对读者有利就应该做这个事情。”经过反复掂量、平衡利弊,考虑到“公布他们只要对文学史有益,对研究者有益,对读者有益”,为未来的写作者或者研究者提供一些具有现场感的细枝末节作为史料参考,程永新最终决定出书,并开始了漫长的筹备过程。在整理书信时,他始终遵循一个原则——只谈文学,涉及作家隐私的绝对不收录。 

程德培认为,这本书由其他编辑来做不一定能成功。他评价程永新,“某种意义上是一个劳动模范,勤勤恳恳,在一个岗位上不厌烦,一辈子都呆在一个杂志。”大学毕业后到《收获》工作,一干就是三十余年,从未调动过工作岗位,由此程永新有机会和一代代作家有交往,通过反复让作家修改稿子,不断保持通信往来。在这三十余年的跨度里,他见证了现当代文学的发展史。 

相较于一般文学史,程永新的这本“个人文学史”有着不可替代的独特价值。它收录了上世纪80年代上半期至今80余篇编辑程永新与作家、评论家往来的通信,保留了现当代文学史的第一手材料。内容大都有关作品的探讨和修改,生动地呈现了当代重要文学作品的从诞生到成型的过程。它打破了教科书文学史的写作,让读者置身于活生生的历史现场中,从这些真实鲜活的信件中可以中看到作家的笔迹,了解作家的性情、与人交往的方式,感受30余年里中国现当代文学浪潮的推进和变化。 

编辑是作家的提衣人 

在编辑行业从业三十多年,程永新对编辑工作的变化深有感触。程永新说,上世纪八十年代,文学编辑的工作比较简单,有人说是改错别字的,为作家服务。后来随着社会的转型,文学回到原来的位置,对编辑自身的文化底蕴、眼光、敏锐度都有了更高的要求。“还有伦理的问题,我们究竟应该提供给读者什么样的文学作品,什么样的精神产品,既不犯规,推出的作品又是有活力的、有创新的思想。” 

程永新说,“编辑是文学家园的守望者,是作家的提衣人。很多年轻人很有才华,我们要帮他把上衣提整,让他们施展身手,这是编辑的本分。”他认为,一个称职的、合格的文学编辑最重要的要有一种艺术的审判力、感受力。一个好的编辑要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一颗敏感的心灵。另外,干了这一行要认真对待,尽可能给作家的作品加分。 

程永新还在现场公开了选稿标准,“一部好的作品思想性,对人性的观察力是基本标准”。程永新说,他强调艺术性,不管哪种风格流派,现实主义的、现代主义的、荒诞派,艺术性达到一定标准,都特别喜欢。“希望社会像大海,可以容纳非常丰富的文学生态。” 

忆巴金:他像一颗大树 

谈到《收获》,不能不说老巴金,他是《收获》的创办人,也是《收获》这本刊物的灵魂。老巴金说过,办刊物就是出人出作品。《收获》60多年的历史与当代文学史是同步的,《收获》始终在场,成名作家和不成名的作家都愿意把力作交给《收获》,这与老巴金的个人魅力和影响力不无关系。坊间有一种传说,在《收获》发表过三篇作品,就能成就一个好作家。 

在程永新眼中,老主编巴金“话语很少,和蔼、睿智,有伟人的风范。他用最朴素的话语说出真理、讲真话。他经常推好作品、推新人。”对程永新来说,巴金就像一棵大树、顶梁柱,因为老巴金在,对《收获》的发稿有所宽容,其他刊物发不了的作品可能在《收获》发表。 

程永新认为,现当代文学走到今天是不断突破禁区,社会一点点进步的结果。“我们要珍惜这个局面,一定要维护它。中国文学走到今天,不能忘记前辈知识分子,如果没有他们帮我们抗住,文学不会有今天,这是我很深切的体会。”程永新说。 

对于好的文学作品,只要不触及禁区,程永新也会坚持发表。在发表阎连科的《炸裂志》时曾面临过风险,向领导询问后他依旧选择刊发,“如果没有文学的风格多样化、作家创作的自由精神,写作还有什么意义。文学需要丰富的想象力,需要创造、创新。如果没有这些,干这一行就没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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