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著名戏剧家罗伯特．利柏殊/©Rolex/Thomas Laisné

　　艺术赏析/何俊辉

　　来自加拿大魁北克的Robert Lepage（罗伯特．利柏殊）与他创办的“机器神製作”给香港艺术节演出了《887》，这是齣由Robert自编自导自演，布景、製作费庞大的多媒体独脚戏，戏中提及的Robert家庭历史与魁北克历史、生活状况走写实兼自传式路线（“887”是Robert旧居的门牌），但台上视觉听觉的呈现效果就显得魔幻。

　　深厚父子情渗着无奈

　　Robert於剧首提及《887》的创作灵感源自他努力背诵了一首诗，但在唸诗时忽然脑海空白，带出了此剧关於“记忆与遗忘”的主旨。剧中Robert重点提及父亲，展示出爸爸年轻时当救生员、海军的旧照，更为父亲製造一辆能於舞台上行驶的迷你的士，而这的士却令“Robert到戏剧学校面试时，校方歧视他的爸爸是的士司机”。此段悲愤回忆掀起了无奈的剧场氛围，无奈中还渗透着真挚、深厚的父子情。耐人寻味的是涉及妈妈的戏份比爸爸少太多，甚至提及妈妈的篇幅看来比他提及邻居、其他家人（如祖母、妹妹）更少，效果上便使人联想到“人是会选择记起／遗忘”，为何Robert好像不想提及妈妈？剧中没有坦言箇中原因，成为教笔者感到遗憾的留白。

　　演讲式探讨魁北克历史

　　记忆、回忆通常是零碎的，记忆、回忆的内容有没有吸引力？能否用细緻的笔触和别出心裁的剧情／场面编排去演绎记忆、回忆？是此类戏好看与否的关键。剧中对爸爸的回忆较充实、好看，但描述Robert其他家人与魁北克历史、生活状况的内容却未能写得具趣味、吸引力或感染力，尤其令人失望的是场刊提及此剧探讨法语社群与英语社群的紧张关係，但《887》中很多牵涉“探讨”的演绎和独脚戏其实似是演讲（也许由於Robert不是演员出身便以讲座的表演形式去隐藏演技的不足），而讲（台）词亦不见对社群衝突有精闢的描写，相反，Robert描述昔日邻居的一段台词却充满幽默感，单是听到他将一隻乱吠的狗称为“哈姆雷特”便能激发观众的想像与笑声。

　　演艺学院歌剧院的旋转舞台令多个大型布景转换得非常流畅，而布景中又加插了一些极具心思的录像装置设计，这些大型布景、录像装置的效果总是悦目得令人讚叹，遂使观众不介怀或忘却这剧中写得不够充实、精彩的内容，甚至视觉效果的优势令零碎／效果薄弱的众多内容产生一些好看的串连，如剧首Robert忆述一幢四层高大厦中的所有住户是怎样生活时，用上一座像真度高的大厦模型作讲解工具，大厦每扇窗中都安装了小型录像画面，播放着家家户户的生活实况，加上某些窗中摆放了细小的人偶跟录像作视觉互动，就使观众感到这些有关街坊的回忆串连得多姿多彩、栩栩如生，教人印象难忘。

　　道具与录像吸引观众

　　剧末於台上突现一辆体积大小与外形都很真实的车，震撼程度好比当年看《西贡小姐》音乐剧时见到几可乱真的直升机。而剧中一名政治领袖坐着（模型）车驶过一个广场并见有一大群人围观的大场面也非常震撼，不但广场、人群、车辆与马路的模型製作得极具真实感，更见导演善用似电影tracking shots（推轨／横移镜头）的摄影技巧拍摄向前驶的模型车并将拍到的镜头即时放大到大银幕中，令观众恍如亲历其境。主角从一个放满书的巨型书架取了几本书后，出现录像画面与人偶，似象征书中知识会使人们脑海中的经历（即回忆）、想法变得更丰盛。

　　Robert小时候跟妹妹玩耍的情景以皮影戏的方式演绎，效果纯樸真挚，但当Robert的影子突然变成真人但妹妹的影子却消失时，本来玩耍时的快乐也突变为浓重的无奈唏嘘。令笔者联想到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或人对别人的印象总有消失的一天（例如很多人患上认知障碍症），要珍惜仍能相见、相处的时候。

　　香港艺术节供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