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香港城市室乐团成员

　　香港城市室乐团有幸邀得已届八十五高龄的法国钢琴家兼指挥家菲利普．昂特蒙（Philipe Entremont）在六月下旬再度莅临香港与“城室”举行一场音乐会。

　　昂特蒙生长於一个音乐家庭，父亲是歌剧指挥，母亲是钢琴大赛冠军。他自幼广受薰陶，母亲是他钢琴启蒙老师，父亲则引领他进入管弦乐及室乐世界，而少年时代已经屡屡夺奖，稍后进入巴黎音乐学院修业。自五十年代起，他已颇有名气。他的音乐事业最突出之处，是他作为法国钢琴家，除了精於法国钢琴作品，亦擅长演绎德奥以至俄罗斯体系的钢琴音乐，包括拉赫曼尼诺夫和柴可夫斯基等人的钢琴协奏曲。

　　《普罗米修斯》取自神话

　　不过，他今次重临香江，并不準备弹奏法国或俄罗斯作品，而是举办一个贝多芬专场，领导“城室”选奏贝多芬三首作品，计为：《普罗米修斯的创造物“序曲”》、《第四钢琴协奏曲》及《第三交响曲》“英雄”，除指挥外，他亦负责上述《第四钢协》的独奏。

　　《普罗米修斯的创造物》（Die Geschöpfe des Prometheus）（作品四十三）是贝多芬作於一八○一年的芭蕾舞剧序曲，而此舞剧的编舞者是当时舞坛享负盛名的Salvatore Vigano，按照Vigano的意念，此剧是一齣“寓言式的神话芭蕾舞剧”，而剧中的主角是希腊神话裏的普罗米修斯。

　　根据希腊神话，普罗米修斯是泰坦（巨人，Titan）族裏其中一员。他不忍凡间不晓得以火煮食，於是把本属於神仙独享的火送到人间。可是，此举触怒了诸神之神宙斯（Zeus）。其实，今次并非普罗米修斯第一次得罪宙斯。他虽然有份帮助宙斯夺得天上的皇权而立下大功，可是，自宙斯登位后他一直反对宙斯要毁灭人类，而往往站在人类的一边。因此，宙斯早已怀恨在心，乘着普罗米修斯以火作为礼物送至人间，就以酷刑惩罚他，将他绑在大石上，每隔一天便有一隻巨鹰飞至他身前，啄走他部分的肝脏，待一两日后肝恢复原状，又来啄走一部分，如是者循环不息。

　　普罗米修斯功在人类

　　根据另一则神话，普罗米修斯把两座一男一女的陶像变成具有实际生命的人类，亦即是人类的始祖，而这也是前述Vigano编此芭蕾舞剧的重点。他不是要在剧裏描述主角如何与宙斯对敌后受刑捱苦，而是要凸显主角对人类的贡献，甚至把他塑造成一位把知识、理性、智慧送给人类的大英雄，把人类从愚昧当中提升起来。

　　正因如此，贝多芬这首序曲热烈欢快，与随后李斯特的交响诗《普罗米修斯》明显有别。李斯特着重描写普罗米修斯因惠泽人类而饱受惩罚。两首乐曲课题相同但重点迥异。如果放在一起欣赏比较，倒也十分有趣。

　　神话与人类英雄呼应

　　另一方面，据音乐学者分析，贝多芬这首序曲，与几年之后即一九○四年作成的《第三交响曲》“英雄”互相呼应。踏入十九世纪的头几年，拿破仑成为法国以至整个欧洲的英雄。意大利人由於饱受奥地利欺压，也因此高举他是伟大的解放者。而意大利诗人Monti更写了一首题为Prometeo的史诗歌颂拿破仑，称誉他为地上的普罗米修斯。

　　那边厢，贝多芬把《普罗米修斯的创造物“序曲”》的终结一段，放进《第三交响曲》的第四乐章。须知此举绝非取巧省力，而是刻意为之，目的是要造成前后呼应的效果。前者是神话裏人类的英雄，后者是当时欧洲人类的英雄。不过，拿破仑随后的行为导致文化界彻底失望，却是另一个话题了。

　　《英雄》交响曲有突破

　　《贝三》“英雄”是首十分知名的交响曲，一般乐迷对之颇为熟悉，不必在此详细介绍，只想指出，四个乐章各具功能，首章描述英雄如何奋勇立功；次章可视作一首为兵士战死沙场而奏起的輓歌；三章表述人民欢欣心情；末章充满对英雄的崇敬及颂扬。

　　此外，贝多芬在这首交响曲特意使用三支法国号而不是平常的两支；曲中亦有俨然是法国号三重奏的乐段。这绝对是交响曲史上的一项突破。

　　　　《第四钢协》是一大突破

　　说到突破，贝多芬《第四钢协》也是协奏曲史上的一项大突破。在此之前的所有钢协，都是由乐队开始演奏，而主奏的钢琴要待至乐队完成提示后才进入。到了《第四钢协》，贝多芬兴起一场看似微不足道但实质翻天覆地的革命，打破传统畛域，开启钢协的演奏新法。乐曲的开端先由钢琴独奏，然后才轮到乐队加入。此举促使随后作曲家乐於景从。

　　虽说这首钢协是一大突破，但初演时效果欠佳而受到维也纳观众冷待，甚至有二三十年不曾再演。及至孟德尔逊演奏此曲时，才算再见天日。据云贝多芬亲自初演此曲时，碍於耳疾，把曲裏的强奏弹得爆炸般响，弱奏时却弱不可闻。不过，乐曲本身绝无问题。反之，此曲与《第五钢协》堪称他的钢协双绝。

　　殷切期待早届耄耋之年的昂特蒙能够领导“城室”演好这个贝多芬专场。

　　编者註：昂特蒙与香港城市室乐团音乐会定於六月二十六日在香港大会堂音乐厅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