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终相信坏的情况唔会一世，会有转机嘅。”戏剧教育者及视频导演阿峯最近每日忙碌於麵包房，开炉、焗麵包、切麵包信手拈来，竟看不出是初“入行”的麵包学徒。原本的教学等工作自年初起因疫情取消，而他苦中作乐，到麵包店打工揾食，“其实收入冇保障都唔係第一日的事”。

　　连月来的疫情令表演艺术面临寒冬，许多演艺自由工作者收入骤减甚至零收入，艰难求存与坚守事业似乎成为现实一大矛盾。生於八○末、九○初，同是演艺幕后自由工作者的阿峯和梁劭岐，疫情下各自面对难题……还有一个个他和她，走出剧场步入不同行业，境遇不同，冷暖自知。\大公报记者 李亚清

　　“我从一月十八日开始冇工开。”灯光设计师梁劭岐清楚记得这个日子，那天他为香港八和会馆的一场粤剧演出做了灯光设计，之后便开始被各个艺团告知活动取消的消息。原本要从二月起在香港演艺学院教授的“空间处理同装置艺术”课程，也只在三月开了几堂在线授课。

　　求存─锺意VS.揾食

　　这段时间他喷小巴、做客服，是因疫情无工开而转行？劭岐答：“又唔好叫转行，揾下其他part-time啦。”二月，朋友告诉他有个为小巴做光触媒消毒员的机会，他便一口答应下来。虽做足心理準备，但辛苦也是真的：“喷小巴时通常唔开冷气，仲要戴住眼罩、口罩，所以好焗，会流好多汗。一架小巴需要喷两层（光触媒），喷完一架就再等下一架来。”

　　近来，他又透过招聘网站找到另一份兼职，为IFC商场为期六个星期的推广期做客户服务。“呢份工在室内冇咁辛苦，工作内容也相对简单，即为客人对番收据金额，畀番相应的coupon。”他说。虽比不上喷小巴近百元的时薪，但也有约六十元，一日工作八九个鐘可赚到几百元。

　　当劭岐体验着朝九晚五的生活的时候，阿峯每天天还没亮就开始工作。“早上五点要到店裏，我会四点多起身过来，开炉、整定麵包，再畀其他师傅加工。”他不介意大清早开始作业：“都要生活㗎啦，做嘢揾食咁解。”

　　去年夏天，阿峯找到在家楼下的麵包店兼职卖麵包的工作，近日店舖麵包师人手不足，老闆便叫他到位於黄大仙的总店帮手。阿峯在澳洲修读电影与戏剧学士学位后回到香港，曾在戏剧教育中心的製作部做全职，之后转成为自由工作者。几年的自由工作者身份早已令他练就了平常心，“其实一路以来（收入）都唔稳定，比如暑假时学校不开课，我就找些兼职来做。疫情只不过好似将呢个时间延长咗。”

　　摇摆─理想VS.现实

　　閒聊间，阿峯将蛋糕沿横切面一分为二，小心翼翼地用双手将上层托起轻放，再涂抹奶油，捲起后放入雪柜，不一会儿就做出几条瑞士卷。疫情前，他教授中小学的戏剧兴趣班、执导视频和剧目，也做演员，他说：“以后若有人揾我演麵包师，咁我真係识整，唔使去‘演’啦。艺术创作天马行空，而整麵包带畀我生活感，相信会令我以后的创作更加贴地，易有共鸣。”

　　近几个月，阿峯的收入少了六七成，好在与家人同住不用交租，只需给家用，日常开支则尽量节省。他感叹：“揾钱唔容易，储钱係需要的。赚啲钱少就食麵包，赚到啲钱就食牛扒，开心下囉！”

　　劭岐原本月入约三万，现在只得几千元，每月依然要给家用，以及保险、基金和房租等开支。光房租就要八千多，“去年年尾啱啱租的房，而家用积蓄来畀（租金）。”他在深水埗租的房约百几平方呎，在露台上，他给自己的柯基犬安置了一个窝。

　　“做每份工都能睇到唔同啲嘢，譬如做客服，令我深感人人需要尊重。”劭岐说，疫情过去复工后会少有空间体验其他事，最近靠做兼职认识些人，又有不同的生活经验，也不坏。

　　坚守─捱苦VS.翻身

　　香港大部分灯光设计师都是自由工作者，劭岐称，之所以如此，原因是“一来该职的全职职位少，二来通常做自由工作者相对较好人工。”

　　“我算好彩，疫情期间取消的工作基本都有补偿，属於九大艺团的畀足全数，中小艺团畀到约一半，好在有签合约。”劭岐认为演艺幕后行业规则不统一，“除咗设计师，艺团与灯光助理等很多自由工作者都没有合约，而係口头约定，他们遇到临时取消工作的情况就一蚊都冇。”

　　演艺路上艰难险阻，但如劭岐、阿峯一样身在其中的无数的他们，怎肯轻易放弃。阿峯说起理想神采飞扬，“我的梦想係攞金马奖，朋友话我梦太大，但why not？”他坚持拍短片、写剧本，也在湾仔剧团、影话戏等艺团寻求表演机会，不断丰富自身经验。疫情后，除了戏剧教育工作，他亦将执导一部由某慈善机构主办的舞台剧，定於六月底演出，如果疫情未平复或会改为线上直播。

　　劭岐自八年前由前辈带入行，从为艺团义务工作开始，逐渐掌握资源和经验，随后在香港演艺学院修读灯光设计及技术专业，如今活跃在香港演艺幕后的圈子。近期他将为七月香港演艺学院的舞蹈演出，以及八月中英剧团的戏剧做灯光设计，对他来说，兴趣和工作是同一件事很幸运，“我会继续做下去，为身为一名灯光设计师而感到骄傲。”拥有出国读硕士深造的事业理想，又有攒钱买房的生活愿望，他正用行动努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