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薰三栗”是个什麼鬼?其实根本就没有这个词。
清代钱泳《履园丛话》中记载了这个故事。苏州有位徐举人,在考试时用了“九貂九骚”对“三薰三栗”的典故,发榜後名列前茅。同窗问他这个典故出自何书,徐答曰:昨天在集市看到有乞丐抢了三块薰(熏)肉,被物主捉住後敲了三下栗凿。至於“九貂九骚”,则是化用自俗语“十个鬍子九个骚,十个鬎鬁九个刁”。满座听後大笑。
钱泳借这些故事针砭了当时的考试作文风气,考官“胸既空疏而喜用典故”,於是考生便耍小聪明,考官自食其果、受人欺瞒,而此上下虚妄之风愈演愈烈。
其实这“三薰三栗”倒也并非原创。渊博豪迈如苏东坡者也玩过“杀三宥三”的小把戏。宋仁宗嘉佑二年,二十岁的苏轼便考中进士。苏轼文题为《刑赏忠厚之至论》,为了论述君主宽厚仁政、知人善用,苏轼提笔写道:“当尧之时,皋陶为士,将杀人。皋陶曰杀之,三。尧曰宥之,三。”考官梅尧臣曰是一位饱学之士,觉得苏轼文理通畅,但自己对此典故却毫无印象,於是虚心求教。不料,苏轼坦言此係杜撰,“帝尧之圣德,此言亦意料中事耳”,意思是想必尧会这麼做。
这些事虽过去了千百年,但“三薰三栗”之风却依旧盛行。每年高考的作文,就有各种“考八股”。若是写记叙文,十个考生倒有五个写自己“父母双亡”,以便阅卷老师多给些苦情分数;若是议论文,就更华丽了,牛顿说,雪莱说,黑格尔说,拿破仑说,总之各路大咖纷纷站出来表态,整篇文章顿时高端大气上档次了不少。阅卷老师一来时间仓促,二来知识有限,谁也不是活字典,无从查考,看到引经据典,评分上自然就有所偏重。
甚至曾有考生写道:“李清照说,文学的价值在於毕生奉献。”李清照若泉下有知,恐怕又要哀叹“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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