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利亚时代的英国作家威廉.柯林斯(William Collins),曾经在一篇文章中讨论一八五○年代的读书风气,他写道:“从文学作品的角度而言,很难说他们已经开始阅读……英国小说的未来,或许就掌握在这群‘未知的大众’手裏,他们正等待着有人告诉他们如何分辨一本书的好坏。”
每一个时代,都总会有作者担心阅读的未来,而所谓“阅读的未来”,也包括作者自己的著作之未来。就在柯林斯写下了以上对小说未来之担忧的两年後,他写成了广受欢迎的《白衣女人》(一八六○),之後作品相继出版,十年後有了他的代表作《月光石》(一八六八)。显然,柯林斯找到了他所说的那一群“未知的大众”。
每一个时代的作者,对於当下阅读风气的担忧,都是有理由的,同时,他们都在找那一群“未知的大众”。在柯林斯的时代,那一群未知的大众,就是在社会教育慢慢普及的情况下,那些拥有基本读写能力,且有一点点时间阅读的“有閒阶层”。阅读成为了他们的娱乐,也是他们的需要,藉此累积他们得来不易的社会资本。
今时今日,大家也在担心小说的未来、阅读的未来,有说“人不读书了”,又有说“实体书的时代已经完了”,而且有不少人会对阅读风气的担忧,归咎於网络与新媒体娱乐的普及。我不会抹杀当中的关连,但不可不知,在柯林斯的时代,也有类似的论调,就是公共图书馆的出现,导致人们终日流连其中,只读以娱乐为主的閒书。当时,有一篇关於图书馆的报道是这样写的:“宁可看见年轻人流连酒馆,也不愿他们把时间花在这种地方”。
每一个时代的作者,面对独特的阅读风气,自有独特的困难,而正如柯林斯所言,“小说的未来,或许就掌握在这群‘未知的大众’手裏”,但我想,他们不需要“等待着有人告诉他们如何分辨一本书的好坏”。书是好的,始终会遇上好读者。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