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粤港澳大湾区可以搭建技术创新体系，包括设立湾区科研基金，协助企业因应知识产权交易融资等

国家发改委近日召开座谈会，其经济研究所形势室主任杜飞轮点出，中国的经济基本面虽然总体向好，但依然面对着中等收入陷阱的挑战。中等收入陷阱是国家的人均收入达到世界中等水準后，未能成功转型产业，经济增长因此停滞。中国如今面对着生产成本提升，旧有代工产业竞争力减弱，正需技术创新形成新的增长动力。然而，目前国内传统产业转型受制於技术不足。有见及此，中国有必要搭建鼓励技术创新的体系，加速其动能转换的步伐，跨越中等收入陷阱。

中国产业转型的困难在於创新能力不足，依赖国外技术。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中国2018年的科技进步贡献率是58.5%，虽然科技在经济发展中的地位更突出，但与发达国家普遍为75%依然有差距。中国的技术对外依存度依然很高，根据中国工业和资讯化部在2018年因应关键材料的统计显示，32%的关键材料在中国仍为空白;52%依赖进口。绝大多数电脑和伺服器通用处理器95%的高端专用晶片、70%以上智慧终端处理器以及绝大多数存储晶片依赖进口。在装备製造领域，高档数控机床、高档装备仪器、运载火箭、大飞机、航空发动机、汽车等关键零件精加工生产线上逾95%的製造及检测设备也依赖进口。

首先，国内产业突破技术瓶颈的困难，在於研发投入和基础研究不足。根据《2018年全国科技经费投入统计公报》(简称公报)显示，研究与试验经费投入强度(与国内生产总值之比)为2.19%。与美国的2.79%和日本的3.21%相比，依然有差距。碍於国内技术落后於发达国家，理应投入更高，以作追赶。其中，基础研究经费佔研究与试验经费的5.54%，较之美国的佔比15%依然有差距。基础研究是技术创新的原创基础，不可不察。

再者，国内产业的技术创新能力不足的原因，是科研人员的行政负担过重。公报显示，国内基础研究经费支出多数出自高校和政府所属的研究机构，企业的基础研究经费虽然上升较快，但依然无足轻重，佔全社会的基础研究约为3%。故此，大部分高校和政府所属的研究机构的办事流程行政色彩重，科研人员行政负担不轻，主要是申请、审批、经费报销的流程有过多档和确认流程。以经费报销为例，科研人员自身无法迴避大量报帐手续和开发票，还有与对方合谋开假发票的可能性，但他们很难做到每项开支都做到开出真的发票。如是者，科研人员难以专注於研发。

此外，国内产业进行技术创新的难处，在於技术要素市场机制尚未成熟。成果转化的要害在於产生效益和激励科研人员。企业位居市场前线，外部购置或者投资研发新技术的动机在於生产组织上减低成本和提高效率，在市场上扩大营业额。然而知识产权交易作为技术要素市场的发展，2019粤港澳大湾区知识产权交易博览会(知交会)才刚刚打开第一步，技术发展依然仰仗内部投资研发。企业受制於研发成本和研发后难以商业化的风险，愿意投资在此的企业不多，经费有限。正如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高级研究员董希渺所言，目前国内民营企业长期面对着融资困难的问题。技术创新的研发涉及成本不轻和未能商业化的风险，故此，企业内部投入的研发经费佔比不多，研究支出专注於商业化可期的研究。科研经费多数在与市场距离较远的高校和政府所属的研究机构，成果转化仰仗政府和学界的内部评核。政府和学界的内部评核上，问题则回到上述所言的两个问题。

目前广东省汇聚了大量急需升级转型的产业，科创名企云集，比邻香港在基础研究成熟的著名院校，具备粤港澳大湾区的政策支持。有见及此，笔者建议国家可行三策：

在粤港澳大湾区试行搭建技术创新体系：设立湾区科研基金，以电子化减轻科研人员的行政负担，协助企业因应知识产权交易融资。

粤港澳三地政府联合创立湾区科研基金，资助技术研发和知识生产。基金的作用在於资助短期未必能商业化，但长期具备效益的知识生产和技术创新。智慧城市裏涉及基建和运输业等等公共服务一旦採取创新技术，政府高瞻远瞩地採纳能起到示範作用，接洽过程中也能令企业为了与之接轨而採纳新技术，知识生产则拓阔企业技术创新的基础。目标在於提高科技的经济贡献率，改善技术对外依存度。资金来源则为年度财政预算的一定比例。

具体操作上，笔者建议湾区科研基金将资助项目有两类：

一类是用於城市运营中的公共服务和产业发展的技术创新，考核要点在於为用的效果，务求加强成果转化的效果，最终以政府相关企业或企业採购其知识产权和转化;

另一类是拓阔相关学科知识的基础研究，考核要旨在於学术的原创性，务求拓阔技术创新的知识基础。资助範围涵盖科研人员的工资、国际学术交流、採集资料和公布成果时涉及的开支。知识产权出售后，湾区科研基金则以分红的形式激励科研人员，基金也定期向相关政府部门和企业追踪调查其发展成效与满意度，也可以为相关企业。评审科创的人员以业界享有盛名的学者、科研人员以及科创名企的退休企业家为主。基金接受全国和港澳台的科研人员申请，申请、审核、追踪报销等步骤全面电子化，简化行政流程。

湾区科创基金可以试行以电子化的方式，减轻科研人员的行政负担。科研人员撰写了科研计劃书，内含收支预算，透过网络上载到基金网站。经基金批准后，科研人员在微信或支付宝开设科研经费帐户，科研开支全部以微信或支付宝付款，避免报帐和开发票的问题。资金首先会到科研经费帐户，科研人员开支或付款时直接附上照片、单价和数量。科研基金人员按照基金原定準则，每季度检视科研人员的开支是否收支预算裏的指定项目，金额是否合理，若是超支则需要通知对口的基金人员，提供合理解释。若果基金人员发现不符合準则，出现贪污或挪用公款的状况，基金先透过线上与科研人员私信发出警告，要求退还相应款项到科研经费帐户;若是科研人员不听取或再犯，科研基金则寄出警告信到其工作机构，让其工作机构施压处理;最终科研人员再三触犯，基金则告上当地法院，依法处置。

此外，湾区科创基金牵头，协助企业为知识产权的需求融资，鼓励科创人员及机构供应创新技术，发展技术要素市场。有鉴於国内企业融资难和缺乏动机投入研发，笔者建议透过完善技术要素市场，鼓励国内企业投入研发，加强技术创新的成果转化。技术创新的供应者为科研人员及其背靠机构，而需求者为企业，两者之间有着资讯鉴别的问题，则由湾区科创基金进行，其内部科创名企的退休企业家则为鉴别其商业价值的关键。他们的经历磨练了其鉴别技术的商业价值能力，退休状态迴避了他们的利益衝突。企业得到湾区基金的购置证明，就可以向券商和银行提出融资要求。券商和银行则可以就此开发知识产权证券，发行给投资者，以其技术的商业估值发行债券。湾区基金牵头发展知识产权融资市场，让企业的融资困难和缺乏技术创新动力，激励科创人员及机构进行技术创新，以及企业转化成果。

总括而言，中国需要搭建鼓励技术创新的体系，加速其动能转换的步伐，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国内产业转型在技术创新的困难有三：研发投入和基础研究不足，科研人员行政负担过重，技术要素市场尚未成熟。故此，建议国家在粤港澳大湾区搭建技术创新体系：设立湾区科研基金，以电子化减轻科研人员的行政负担，协助企业因应知识产权交易融资，完善技术要素市场。

广东省政协委员、香港广东青年总会副主席 林至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