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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股观经/盘活国有资产 增加财政收入\中泰证券首席经济学家 李迅雷

2023-01-04 04:24:30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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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中国今年淨出口对GDP的增长贡献可能为负,扩内需成为重中之重。

  2022年已过去,回望去年初,有多少人预料到2022年的走势居然是这样的?那么,2023年中国经济又将如何变化呢?国内大部分经济学者把GDP预测目标定在5%至6%之间,笔者则认为,2023年经济复苏可期,但经济增速大致在4.5%左右。

  2022年的12月上旬,疫情管控政策突然放松,中国的疫情终将与世界开始同步,随之而来的是感染率大幅攀升。那么,这一轮感染率的上升将持续到什么时候,社会经济活动的恢复又何时开始呢?

  从国外及中国香港、中国台湾的放开案例看,从放开到疫情步入低谷,最快也要3个月,这意味2023年第一季度中国GDP增速可能面临下行压力,因为面对疫情管控放松的环境下,企业和个人都需要有一个适应过程。如当下各大城市的交通客流量、餐饮消费、旅游休闲等都处在历史低点,要恢复到正常水平,需要时间。

  从各大机构对2023年的中国经济增速预测看,国内机构普遍偏乐观,大致在5%至6%之间,IMF(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的预测偏谨慎,大致在4.5%左右,笔者更倾向于后者,因为2015年以后,即便政府部门采取大规模的逆周期刺激政策,GDP增速仍一路下行。

  国家统计局的数据显示,2022年11月全国城镇调查失业率为5.7%,比10月份上升0.2个百分点;31个大城市城镇调查失业率为6.7%,达到2022年内次高。此外,11月份,农民工的调查失业率为6%,较10月份上升0.5个百分点;16至24岁劳动力调查失业率为17.1%,高出2021年同期2.8个百分点。随着疫情管控放开,12月及2023年的失业率数据堪忧。

  回顾2018年和2020年,政治局会议分别提出“六稳”和“六保”,其中第一稳或第一保均为就业。其中,2018年发生了中美贸易摩擦,2020年则是新冠疫情在欧美爆发并蔓延。由此可见,一旦外贸出口下滑,就可能对就业带来沉重打击。2022年11月中国出口下跌8.7%,可见出口形势非常严峻了。

  外贸走弱 内需支撑大局

  2023年全球经济增速将普遍下降,尤其是欧美等西方国家,原因是政府在抗疫过程中大量财政支出用于居民部门,在恢复经济的同时也带来通胀,同时收缩的货币政策又导致经济滞胀。例如,从美国个人储蓄存款来看,其已回落到疫情前水平,撒钱后遗症似乎近尾声。美国房地产市场在不断加息下也明显降温,新屋开工数已出现明显回调。事实上,在疫情前的2019年,欧美经济均已步入疲弱态势,这一轮借着防疫的刺激政策结束之后,势必会重回低增长状态。

  因此,对中国而言,外需的长期走弱恐怕难以避免,2020至2021年的出口高增长有其特殊性,美国正采取多重举措来降低对中国产业链的依赖度,从科技脱鈎到资本脱鈎,这对于中国出口相关行业的产业工人就业构成很大的负面影响。

  既然2023年外需有持续走弱的可能性,故出口增长曲线有可能在零增长附近徘徊,出口增速将低于进口增速,故2023年淨出口对GDP的增长贡献可能为负。那么,扩内需便成为必然选择。扩内需的政策已经提及多年,效果并不明显,当下则更加显得迫切。内需包括消费和投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要把恢复和扩大消费摆在优先位置,可见当下扩内需要把消费放在第一位。

  近年扩消费政策累加起来并不少,但2022年首11月中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的增长为负,为何政策效应不理想?可能是历年政策触及的多是容易操作的领域,但不易操作的大多是深层次的难题,或者政策执行意愿不强的领域。例如,消费与居民的收入及保障水平的相关度较高,如果能显著增加中低收入阶层的收入和福利水平,则消费增速将会显著上行。

  从配图中发现,中国的最终消费对GDP的贡献度显著低于其他国家,因为中国历年来在扩内需方面都偏重于投资,投资不仅对稳增长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同时也有利于资本形成(如高楼大厦、高铁、大桥等),但随着投资回报率的下降,高投资必然带来高债务,且其对经济的拉动效应也显著低于消费。对于就业而言,消费所带动的就业也显著高于投资。

  政府部门通常在对投资过程的参与度高,而对消费过程的参与度低,故“把恢复和扩大消费摆在优先位置”,实际上隐含政府需要转变职能,难度不小。

  推进国企改革 提高分红比例

  2023年能否让富人活跃起来,扩大消费、增加支出,能否让民营企业动起来,扩大投资、增加就业,这是关键所在。而未来为了稳增长所需的财政收入从哪里来,需要长期盘算。

  2022年首10月,扣除留抵退税因素后税收按年仅增2.4%,首11月国有土地使用权出让收入5.1174万亿元(人民币,下同),按年跌24.4%。按照债务率指标计算,2021年末地方政府总体债务率已经突破100%,达到105.8%,2022年估计仍将上行,因为疫情期间,放松了城投债发行,城投债淨融资额大幅上升,但接下来城投债到期偿还的压力较大。

  通过税制改革,是推进国民收入再分配的主要手段,但税制改革同样存在说易行难的问题,从最初提出税制改革至今至少逾十年了,但仍然没有时间表。那么,增加财政收入最现实的做法是盘活存量国有资产,正如30年前盘活国有土地资产一样。

  增加国企利润上缴补充财政收入,有利于对冲土地财政依赖度下降产生的收支缺口,缓解财政“紧平衡”压力:

  一是要提质增效,如果能够让300万亿元的国企总资产的回报率提高1个百分点,对应增加3万亿元收益,基本可以弥补土地财政消减带来的收入缺口。

  二是参考国际经验提高国企分红比例,新加坡、中国香港、法国等国家和地区国企分红比例基本上在50%以上,甚至超过70%,相比之下中国还有较大提升空间。除了补充财力,提高国企分红水平还有助于降低代理成本,抑制国企过度投资的行为,凸显中国全民所有制的优越性。

  三是要推进国企改革,提升国有股权的估值水平和流动性。据统计,2022年首三季度,沪市263家央企营业收入、淨利润分别占沪市整体营收和淨利润的54.89%和61.55%,但其合计市值仅占沪市公司总市值的四成左右;沪市央企整体市盈率约8倍,处于较低水平。

  要提升国企的估值水平,可以通过股权转让、并购重组(包括业务、资产、债务等要素的重新组合)、整体上市、引进战略投资者、股权激励、ESG(环境、社会、公司治理)评价等方式来提升估值、做大市值和实现股权变现等。盘活国有资产,目的是做大国有资产的总盘子,扩大国有资产的市值,提高国有企业的竞争力和盈利能力。这就需要解放思想,不能简单地认为国有股权转让就会削弱公有制经济。因为国有股权本质上归全民所有,只要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转让并非不可,它与国有土地的性质是一样的。

  对于民企而言,投资的信心,除了良好的法制环境外,投资回报率的高低也是一项重要因素。从逻辑上讲,投资回报率高的项目,大家都趋之若鹜,愈到经济下行阶段,社会的平均投资回报率就愈低。那么,参与国企改革会不会提高投资回报率的预期呢?这应该不取决于民企,而是取决于国资部门。

  市场可能更希望看到的是真金白银的投入或变革。例如,对于某些地方政府拖欠民企账款现象,能否推出相关措施予以解决?在市场准入的不合理限制和隐形壁垒,能否打破?从2013至2021年,中国各级财政专项扶贫资金累计投入近1.6万亿元,应该说规模不可谓不大,效果不可谓不好。但这些年疫情防控方面的支出也非常大。能否在今年的扶贫方面再加大投入呢?毕竟3年疫情,返贫现象又会出现。用于民生领域的支出如果能持续增加,虽然不像高铁、大桥那样气势恢宏,但却能让预期转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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