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孝宗淳熙二年(1175年),大儒吕祖谦想调和朱熹与陆九渊两大学派的异同,邀请他们在江西鹅湖寺进行一场理学与心学之间的学术辩论,史称“鹅湖之会”。当时百多名学者、官员的旁听下,朱熹与陆九龄、九渊兄弟辩论三日,难分难解,谁也说服不了谁。
六年之后的春天,朱熹邀请陆九渊到他的白鹿洞书院讲学。陆九渊毫无芥蒂接受邀请,以《论语.里仁篇》孔子说的“君子喻於义,小人喻於利”发论。据说当日“听者如堵”,陆氏说得痛快时,座中至有流涕者,朱熹也深为感动,时“天气微冷,而汗出挥扇”。朱熹甚至请陆九渊“笔之於简,而受藏之”,并为这篇〈白鹿洞书堂讲义〉作了跋,刻之於石。我们今天还可在《朱子全书》和《象山集》读到陆九渊的讲义和朱熹的跋,体会古人的风尚和胸襟。
在《论语》中,我们看到孔子打破了社会上、政治上的阶级限制,把传统的阶级上君子(在位者)、小人(平民)的分别,转化为品德上君子(有德者)、小人(一般人)的分别,因而使君子、小人,可由一个人的努力而决定,使君子成为每个人努力向上的标志。孔子“君子喻於义,小人喻於利”的话就是从义、利的角度来区分君子和小人。
“喻”,晓也,即明白、懂得的意思,有学者引申作“联想”解,则两句的大意是:君子(做任何事),总联想到仁义,小人(做任何事)总联想到财利。
“义”和“利”固然是相对的,它们之间如何劃分?劃分的标準和尺度是什麼?君子为了“义”,真的不求“利”吗?普通的百姓眼中就只有“利”而没有“义”吗?一大串的伦理问题值得思考。其实,正确的理解应该是:做人要重义但毋须排除利,孔子反对的是“见利而忘义”而已!孔子说过“君子有九思”(九思指九个方面的考虑),最后是“见得思义”,意思是:见到利益能够想到义,是君子的行为;那麼,见利而不顾义,便是小人的行为了。
话说回来,为什麼陆九渊的演讲会令众人感动,流涕出汗呢?因为君子一动念便向义,小人一动念便向利。这种情况是自然而然表现出来的,人若不自我观省,用心一歪,便不自觉地日渐沉沦,陆九渊教人“辨志”,就是教人在学习过程中自我检讨,不要歪离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