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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枝裕和新作《小偷家族》 细腻刻画边缘社群

2018-06-25 09:08:18大公网 作者:曲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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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饰演小偷爸爸的中川雅也,从文学创作、绘画到表演都有精彩的表现,可说是多元发展的艺术家

 

不过两天,且只是优先场而不是正式上画的档期,日本导演是枝裕和新作《小偷家族》(Shoplifters)在日本境内便卷走了两亿日圆的票房,海外卖出的国家及地区更高达一百四十九个,超过日本动漫《你的名字》一百二十五个的纪录。票房之劲无疑引人注视,但真正吸引笔者晨早爬起床到戏院观赏,并事后向朋友努力推荐是戏中女主角一句重要的对白“我只系执佢(亲情)返嚟,因为系其他人先抛弃咗佢!”
 
家庭成员超越血缘
 
在第七十一届康城影展荣获最高荣誉金棕榈奖的《小偷家族》,是继一九九七年《鳗鱼》之后,二十一年来再有一部日本电影荣获此项荣耀。电影获奖后,人们开始高度注视,在日本境内原本安排放映的次数,由二百场暴增至三百二十八场,数字的急升,除反映羊群效应之外,事实上亦反映了对电影有要求,甚或懂得睇戏的人越来越多。
 
打从电影名字开始,究竟,家是什么意思?家有没有其指定的状态与关系?《小偷家族》打破了一般人对家的观念。笔者近期从日本朋友口中不时听到“多元成家”的词汇,兼观赏过同样在日本夺得多个电影奖项的《幸福汤屋》,再拆开“多元成家”为“多元”、“成”、“家”这词汇后,便知个中意思。简言之,一个家的组成,内里成员的组合已超越了传统有血缘关系的束缚。
 
《小偷家族》讲述一家五口的故事。小偷爸爸(中川雅也饰演)与儿子(城桧吏饰演)以做文雀为生。一个晚上在回家途中,二人再遇被赶出家门外、饥肠辘辘的小女孩(佐佐木光结饰演),爸爸决定带她回家。妈妈信代(安藤樱饰演)本拒绝收留但知悉小女孩被虐打后,决定与她及家中的年迈婆婆(树木希林饰演)及在夜店工作的姨仔(松冈茉优饰演)一起生活。一家五口的关系随着婆婆的离世及儿子的受伤,如洋葱般逐一撕破,呈现的是一幕又一幕当代社会的惊心动魄现实故事。故事虽展现基层社群生活的灰暗,但他们展现性善的光芒,远较受过教育的人为高。
 
事实上,《小偷家族》反映了当今寻常百姓家的故事,纵使故事的背景在日本,但我们只要每天看新闻,不难发现贫富悬殊、虐待、遗弃等社会问题不断发生,而事件的主角绝不限于想象中的基层或基层的边缘人,而是受过教育,甚至拥有财政能力的人。可悲的是,社会对基层边缘社群仍旧存满偏见,身为导演的是枝裕和,便透过故事轻柔地向所有人当头棒喝,让各人自省。
 
人物性格演绎精准
 
编剧兼导演的是枝裕和,一九八七年毕业于早稻田大学第一文学部文艺科。毕业后,他早期拍摄电视纪录片,一九九五年首次执导,改编日本小说成电影作品《幻之光》已入围威尼斯影展。香港人较熟悉他的作品,相信是《下一站,天国》及《海街女孩日记》等。是枝裕和笔下的特色,就是以家庭为主,人物性格以至情绪展现都刻绘得细腻及精准。
 
在《小偷家族》中,每个角色都有鲜明的性格,从而衍生出来的行为动机以至事件的发生或冲突都显得自然合理。不过,编导的妙笔在于,他在作品前面大半部分刻意地隐藏着各人彼此间的真正关系,但却又偏偏留有痕迹令观众感受到一股莫名的疑惑,要成功制造此股感觉,跟编剧使用了大量的“潜台词”有关,直至一家五口的关系揭破前,观众确要花点耐性与精神紧记每名角色讲过的一些对白,到谜底揭盅,自能理解一些“奇怪”的对白,当中最明显的例子之一是爸爸在家中埋葬睡梦中离世的婆婆后洗澡时,妈妈突然提及二人曾经葬死人的对白,但编剧刻意把故事留下尾巴,直至妈妈被警方盘问时,方揭出昔日“埋葬”的真相。
 
人物性格刻画细致,行为表现遂更合理,这正是是枝裕和的强项,如小偷爸爸被警方质问对教导小孩偷窃有否罪疚感时,爸爸的回应“我无其他嘢可以教佢哋”。
 
即使儿子察觉及反思偷窃行为,编剧使用的手段亦教人心服口服。电影中,店舖老板没有抓着偷去玩具的妹妹,相反送赠零食,然后不经意的一句“不要再让你的妹妹做这种事”,令儿子顿时觉醒,其后他因为保护妹妹而偷东西,终致受伤兼被捕。
 
至于是枝裕和的导演手段,明显离不开其写实主义的框架,没刻意的玩花招,由于心思缜密的他理解活在基层的边缘人的心理特色,故此要求饰演婆婆的树木希林及儿子的城桧吏以口形表达内心对家人的感谢,而毋须他们诉诸于口。
 
各演员都非常称职,但笔者最欣赏饰演妈妈信代的安藤樱。若有留意反映基层边缘人电影的读者,相信不会忘记安藤樱另一个深入人心的作品《100円的爱》,她更透过该部作品夺得日本“奥斯卡”的最佳女主角及其他奖项。该戏中,安藤樱演活了一名终日无所事事的宅女,如何透过学拳至成为职业拳手,建立自己的人生。戏中,她演活一副“魂不附体”的宅女样。
 
而在《小偷家族》中,她演绎被虐打后的反应时,没有刻意夸张地表现出来,而是选择含蓄及简单的肢体动作演绎。被视为实力派的安藤樱并无白费导演的心意,在警方盘问她有关儿子如何呼唤她的场景时,安藤樱听罢警方的提问,便自然地把手放在脸上,不断扫拨自己的眼睛,随后,鼻子的淡红,泪水从眼角边落下,手仍不断地在拨动着,企图掩饰自己的痛处,再轻轻一句“我都想知”,角色一直抑压在心底里的纠结、渴望“母亲”的身份、惆怅及愤懑,只不过是一分钟的时间就淋漓尽致地表露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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