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1996年6月，陈佐洱在中英联合联络小组谈判楼前。/受访者供图

　　有“香港回归后过渡期第一谈判手”之称的陈佐洱，与彭定康关於跨越1997年的香港财政预算案有过激烈的交手。那是很多港人都知晓的“车毁人亡”的警示。

　　1995年11月，港英政府社会福利署署长一篇公开发表的演讲引起了陈佐洱的严重关注。那个署长说，“目前香港社会福利的提升速度超过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1995年的开支是五年前的2.5倍，每年上升27%。还要将这个增幅延续到2000年，达到第一世界水平。”

　　陈佐洱说，他向上级请示汇报后，就在中英联合联络小组财政预算案编製第五次专家会议上开炮了：“中方曾一再表明香港的社会福利有必要随着经济的发展不断改善和提高，这个精神也写进了基本法。可以相信，97年后香港的经济发展和社会福利一定会比现在更好；但是自从现在这港督上任后，各项社会福利开支突然变成了一辆在崎岖道路上飞奔的高速赛车，如果继续这样往前开，不用多少年，将会‘车毁人亡’，车上坐的是600万香港老百姓啊。”

　　陈佐洱这番话是11月8号上午在北京钓鱼台国宾馆说的。当晚，恼羞成怒的彭定康就在香港发起攻讦，偷换概念说“中方反对提高福利”，“提高福利就会车毁人亡”等。“一个星期裏，上千篇大大小小的文章、电视画面、无线电波指向我，连我一年前中秋节前夕，到大角咀和旺角的床位公寓‘笼屋’给‘笼民’送月饼，也被说成是陈某人洒‘鳄鱼泪’。”

　　香港市民：“我们信你！”

　　在那段备受压力的日子裏，陈佐洱得到了香港社会各界的有力支持。而最令他感动的就是与他素昧平生的普通香港市民，“他们通过大公报、文汇报和新华社香港分社转来一封封支持我的信。”陈佐洱动情地说：“他们心明眼亮说真话，很给力很温暖。”

　　陈佐洱忆述，就在第五次专家小组会议结束后返回香港的班机上，他刚入座，后排一位素不相识的先生走来说：“你是陈代表？在电视裏常见你，你讲得好，尤其讲彭定康开车要车毁人亡，我们香港市民支持你。”还有一次搭计程车，司机从后视镜裏认出了陈佐洱，激动地说：“陈代表你说得好，英国佬想在走之前把钱花光，你可要为我们香港看住这笔数啊。我们信你！”“他说信我，实际上是信赖我们共同的强大靠山──祖国。”陈佐洱说这是他谈判的强大底气所在。

　　时光如白驹过隙，是非对错被后来发生的许多大事所验证。亚洲金融风暴爆发后，董建华、梁锦松、唐英年等特区政府要员，都曾当面向陈佐洱致谢，讚赏“车毁人亡”这句警示。“我说，真希望那仅仅是一句警示，就当做我敲了一回木鱼吧。”陈佐洱释然道。而当年的千钧压顶已是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