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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報120周年 | 明耻启民智 谠论报国仇

2022-06-11 04:24:51大公报 作者:马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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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956年,王芸生(右二)与北京《大公报》同事合影。

  王芸生是《大公报》的一面旗帜。他著作《六十年来中国与日本》,唤醒大众,认明国耻;他胸怀国家利益、站在人民立场,主持《大公报》笔政,文章动人心弦,激励国人斗志,与敌寇与苛政做不屈不挠的斗争,留下无数名篇;他在历史关头,审时度势,毅然率领《大公报》宣言新生,投入人民怀抱,成为时代大潮中爱国报人的典范。

  90年前,1932年1月11日,《大公报》隆重推出专栏“六十年来中国与日本”,文前冠以“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国耻认明,国难可救!”从此,每日一篇,连载长达两年半之久。文章的作者、《大公报》编辑王芸生就此声名鹊起。

  研史著史 享誉国际

  王芸生被公认为是“报界宗师”张季鸾的接班人。两人以堪称《大公报》120年历史上影响最大的两支如椽巨笔,模范地践行了“文章报国”。张季鸾是王芸生的伯乐,两人却是“不打不相识”。

一九四三年,王芸生在《大公报》编辑部工作。

  王芸生是天津人,很早就立下投身报业的愿望。曾在天津为工会主编《民力报》,在上海与后来成为中共重要领导人的博古(秦邦宪)合办多份报刊。1927年,担任天津《华北新闻》主笔的王芸生,围绕北伐期间外国领事馆遭围攻一事,与《大公报》展开论战。后《华北新闻》被封,王芸生又出任《商报》总编辑,旋因与管理层意见不合而辞职。

  正在王芸生丢掉饭碗、生活拮据之际,《大公报》总编辑张季鸾亲自登门,邀请比自己小十三岁的王芸生到《大公报》工作。张季鸾的开阔胸襟,以及大公报“有容乃大”的报格,令王芸生至为感动,从此,他的人生就与《大公报》紧紧连在一起。

1932年1月11日起,《大公报》推出“六十年来中国与日本” 专栏,每日登载一段,由王芸生执笔主持。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大公报》迅速确立“明耻教战”的编辑方针,决定由王芸生协助汪松年研究中日关系史,系统梳理了自1871年签订《中日修好条规》至1931年,这60年间两国关系的变迁,帮助读者了解甲午以来的对日屈辱史,揭露日本侵华行径,唤醒国人御敌。后汪力有不逮,便由王芸生独自完成。

  从当年10月开始,王芸生不辞劳苦,勤奋奔走于京津之间,在故宫博物院和各图书馆查阅史料,走访历史界和外交界前辈。晚上则伏案写作。他的文章,从浩如烟海的史籍和档案中抽丝剥茧,且文辞通俗易懂,极受读者欢迎。

  专栏披露了许多清宫军机处、总理衙门、外务部的秘档,很多内容是借王芸生的文章首次为大众所知晓。如中俄东三省交涉的珍贵史料,驻俄公使杨儒据理力争、力争国权的内幕;甲午前后李鸿章与日方的交涉等。王芸生在首篇前言中写道:“使一般国民,咸知国耻断非突发,自反乃能自强,明耻教战……”

  这一系列文章引发轰动。王芸生后来说自己“史运亨通”。1932年起,大公报将这些文章汇辑出版,陆续出版了七卷。次年,日本便翻译出版了日文版。1934年5月,王芸生因忙于撰写社评,实在无暇顾及,专栏遗憾搁置。实际写了1871年至1919年这48年。

  整整40年后,1972年9月25日,日本首相田中角荣访华,打破了中日高层交往的坚冰。在与毛泽东会面时,田中两次提到《六十年来中国与日本》。影响之巨,足见一斑。也因此事,长年受政治运动冲击的王芸生,得以恢复了工作和生活待遇。

  笔刺日寇 誓不投降

  著名报人俞颂华曾评价称:“王芸生的文章为世人所传诵。他立言的长处是常以国家为前提,而站在人民的立场,说一般人民所要说的话……富于热情,所说的话,常能打入读者的心坎。”

  1937年12月13日,南京沦陷,日寇要求上海报纸自15日须接受检查。《大公报》义不受辱,罕见地在12月14日同时刊登了两篇社评《暂别上海读者》和《不投降论》,宣告停刊。

  前者动情地激励国人:“保持住自己的灵魂,不怯懦,不折扣,十足勇敢的奋斗下去,这空前的国难必能克服,往远大处看,中日两大民族的竞争,好比一个无尽程的接力赛跑,我们这一辈人正握着竞走的火炬……等到我们这一辈人力尽了,再把这火炬交给我们的子孙……中华民族的火炬永不熄灭,中华子孙永不要歇脚!”

  《不投降论》最后一句,则以平实的话语,传递着振奋人心的伟力:“我们所能自勉兼为同胞勉者,唯有这三个字──不投降。”

  1941年8月,日本人持续轰炸重庆,一些国人士气低落。8月19日,《大公报》发表了王芸生撰写的社评《我们在割稻子》:“让无聊的敌机来肆袭吧!我们还是在割稻子,食足了,兵也足;有了粮食,就能战斗,就能战斗到敌寇彻底失败的那一天!”文章以乐观昂扬的强音收尾,回击日寇的嚣张气焰,鼓舞抗战军民的斗志。

一九四六年,王芸生全家合影于重庆。

  1979年,身体每况愈下的王芸生,在病榻上修订《六十年来中国与日本》,将从1920到1931年中日关系史用大事记形式补上,补足了40多年前的“欠账”。1980年3月,王芸生在病榻上见到了新版样书。5月30日,溘然长逝。

  临终前,王芸生告诉子女,这部书“是我留给世人最后的绝唱”。他的毕生事业,始于此,也终于此。

  《六十年来中国与日本》由来

  1932年1月11日《大公报》开辟“六十年来中国与日本”专栏,每天一期,系统梳理自1871年至1931年60年来中国与日本的关系,揭露日本蓄谋已久的侵华行径,唤醒国人应对强敌入侵,发出“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国耻认明,国难可救!”的号召,年轻的《大公报》编辑王芸生受命承担该专栏的写作。因连载专栏反响热烈,《大公报》将其集结成书出版。

  建言国是 老报新生

  1945年秋,国共两党“重庆谈判”得以举行。8月28日,毛泽东由延安飞抵重庆。《大公报》发表了热情洋溢的社评《毛泽东先生来了!》。文章开门见山地欢呼:“毛泽东先生来了!中国人民听了高兴,世界人民听了高兴,无疑问的,大家都认为这是中国的一件大喜事。”可以看出,此时的王芸生和《大公报》,对和平的前景充满了乐观情绪,对共产党也充满敬意。

  9月1日,在中苏文化协会的酒会上,王芸生首次见到毛泽东。毛泽东握手说:“久闻大名,如雷贯耳。”而后,毛泽东两次邀请王芸生到红岩新村倾谈,交换对时局的看法。9月20日,毛泽东、周恩来等人应邀赴大公报馆晚宴,欣然题词“为人民服务”。

  1947年2月1日,毛泽东在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上专门提到:“连《大公报》的王芸生都写文章讲中国只有三个前途,政治协商、南北朝或十月革命,就是没有美蒋统一中国的前途。”

一九四六年春,上海《大公报》同人於漕河泾冠生园农场合影。图中前排右四为王芸生。

  随着国民党撕毁协定,挑起内战,局势迅速恶化,王芸生的思想也在不断转变。1948年10月下旬,在上海《大公报》主持工作的王芸生接到有关人士转达毛泽东的邀请,要他尽快离沪赴港,将来赴北平参加新政协会议。王芸生假称休假,先取道抵达台北。他对《大公报》台北办事处主任吕德润说:“国民党大势已去,《大公报》绝不陪葬,今后将跟共产党走,香港《大公报》将彻底改变言论方针。”他扮作吕德润随员,两人乘机于11月8日抵达香港,费彝民等港馆同事到机场迎接。

  见证新中国诞生

  11月10日,香港《大公报》上发表社评《和平无望》,抨击国民党腐朽统治,明确指出:“亿万生民的求生力量,才是人类历史的真正动力。违逆了人民大众的生存轨道,必无治;摧折人民大众的求生欲望,必乱……人民大众终会走上合理生存之路。我们挥泪跋涉,总希望这条真实而持久的和平之路已在不远。”

  中共香港党组织负责人连贯称赞王芸生:“你一篇社评的威力,能顶上解放军的一个军团。”

  1949年2月28日,王芸生与其他民主人士一起,乘船离港,转战山东、河北、天津,于3月18日到达北平。在此之前,天津《大公报》已改组为《进步日报》。5月上旬,周恩来为王芸生等饯行,指派其随解放军南下。5月27日,身着戎装的王芸生抵达上海,直奔大公报馆。

  6月17日,也就是新记《大公报》续刊23周年之际,发表社评《大公报新生宣言》,宣告:“上海的解放,实际是国民党匪帮的反动政权彻头彻尾的灭亡,是全中国获得新生。在这重大的时刻,《大公报》也获得了新生。”9月,王芸生赴北平参加了人民政协,并出席了开国大典,见证了新中国的诞生。

  嫉恶如仇 济弱扶倾如义侠

图:抗战期间,《大公报》重庆版员工在战火中工作,坚持出版。

  张季鸾病逝后,王芸生继任《大公报》总编辑。在他的主持下,报纸的言论更加犀利有锋芒。王芸生认为,记者应有“是非之心,羞恶之心,恻隐之心,奖善惩恶逾法官,济弱扶倾如义侠。”他自己也正是这么做的。

  1942年,河南大旱,饿殍遍野,甚至“人相食”。1943年2月,《大公报》发表了记者张高峰深入灾区采写的《豫灾实录》,揭露了河南的惨状。王芸生悲愤填膺,提笔写下社评《看重庆,念中原!》。

  社评痛斥:“灾荒如此,粮课依然,县衙门捉人逼拶,饿着肚纳粮,卖了田纳粮。忆童时读杜甫所咏叹的‘石壕吏’,辄为之掩卷太息,乃不意竟依稀见之于今日的事实。”“河南的灾民卖田卖人甚至饿死,还照纳国课,为什么政府就不可以征发豪商巨富的资产并限制一般富有者‘满不在乎’的购买力?看重庆,念中原,实在令人感慨万千!”

  蒋介石读后勃然大怒,勒令《大公报》停刊三天。但为民请命的《大公报》,却因而销量大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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