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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重情重义的好父亲\费斐(原全国人大代表 香港妇女基金会会长)

2019-01-04 03:17:44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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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费彝民、苏务滋伉俪与五名子女:大龙(前右一)、费斐(前左一),后排左起:大卫、大中、大雄

  一月四日是父亲一百一十岁生辰,我们姊弟商议分别从不同角度书写心中的感悟,以这种方式表达对父亲的思念和愐怀。

  为此,花了两天时间整理父亲遗留的文稿,只见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用红色原珠笔画满了圈圈和杠杠,足足写满了十多本笔记本,其中有学习心得,发言提纲和便条。我还重读了父亲过去写的一些短评。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字,心情久久难以平伏。

  坚定的爱国主义者

  父亲是坚定的爱国主义者,不畏强权,不屑钱财;为人正直,光明磊落;他一生奉公守法,洁身自爱。

  父亲具有文化人清雅、脱俗的气质,极具人格魅力,有超人的记忆力,父亲善於结交朋友,他的朋友来自五湖四海,不分阶层,不分专业,不分年龄,不少人成为他终生的朋友。父亲更是一个百分之百的好儿子、好丈夫和好父亲,对朋友重情、重义。

  一九四七年父亲受上海大公报委派赴港参加香港大公报复刊工作,四八年,妈妈隻身带着我们兄妹五人,老五当时才十个月大,抱在怀裏,经父亲政界友人相助,最后一分鐘从国民党撤退人员手裏抢到机票赴港与父亲汇合。

  我们生长在一个波浪起叠的动蕩年代,四九年,香港龙蛇混杂,时局非常混乱。五一年韩战爆发,联合国对中国实施禁运,香港作为中转港,首当其衝,经济严重受挫。港英政府更不惜採取高压政策打压爱国人士,大公报曾被非法勒令停刊,父亲和报馆同事也遭无故拘留,一度成为港英政府的阶下囚。

  六十年代文革期间,极左思潮在香港氾滥,港英政府血腥镇压。父亲每天上下班,四个兄弟轮流充当司机,每天选择走不同路线,防止港英警察无故抓捕。为了保证父亲人身安全,父亲最后被安排到香港新华分社宿舍居住,直到半年之后局面平稳。其实,长期以来,我们家门口,天天有形迹可疑的小贩徘徊,为什麼怀疑他们负有特殊使命?因为他们从不叫卖,也没有人买他们的橙。他们的职责显然是监督父亲行动及把握什麼人与父亲往来。父亲开玩笑说,也许还为了保护我的人身安全吧,否则出了事,他们怎麼交差?

  五兄妹作客总理家

  父亲从小教导我们养成读书习惯,给我们买中外名著,帮助我们制定读书计劃。父亲更重视爱国主义教育,周末经常带我们去广东各地遊览。上大学前,还特地安排长兄带队,那年五弟才十四岁,兄弟姐妹五人去上海、韶山、北京接受国情教育。在北京,我们去周总理家裏作客,总理训勉我们要眼观全球,胸怀祖国。

  父亲对我是有点宠爱,也许因为是独生女儿吧,但父亲对我的教育相当严苛,绝不含糊。记得有一次,母亲督促我练钢琴,我不但不从命,还出言顶撞。父亲毫不留情面地训斥,而我却继续有恃无恐的辩驳,父亲当众罚我面壁,直到我低头认错为止。经过这一次教训,以后我再也不敢造次了。

  父亲常年参加国际交流活动,积累了丰富的外事工作经验。我在北京外国语学院毕业后分配到外交部工作,头六年担任翻译室英文翻译。他常提醒我翻译工作来不得半点马虎,翻错了会引起两国之间的矛盾。七二年后,他常给我讲田中首相访华的一段不为人知的插曲。田中和周总理谈判中日建交公报,经历很长一段时间,双方一直谈不拢,问题就出在“深刻反省”的英文译文。中方用的字眼是“reproachment”,日方坚持认为字义分量太重,通常这种情况下,日本人必须切腹自尽。双方僵持不下,总理焦急万分,让人打电话征求父亲意见。父亲从法文找了一个字,译成英文是“reprimand”中文同样翻译成谴责,但程度上要轻得多。双方就此达成协议,中日双方顺利签署建交公报。事后,总理说,父亲是“一字之师”。

  我的人生轨迹因八四年父亲的一场大病而改变。经常有人问,放弃外交工作不后悔吗?我的答覆永远是不会后悔。父亲的事迹永远激励着我前进,永远是我学习的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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