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图:日军冷血残暴,在集中营内战俘及市民过的是非人生活。\高添强提供 右图:林建强展示日本侵华时发布“大东亚战果学习绘图”,暴露掠夺中国资源的野心。
“三年零八个月的日占历史,当时真实的香港是怎样?”前古物古蹟咨询委员会成员、现任香港海事博物馆馆藏委员会委员高添强表示,在他读书时的上世纪70年代没有香港史,日占香港的黑暗岁月更如白纸般空白。
40年来他走遍海内外,翻阅历史档案、寻访参战官兵以至经历日占苦难的受害平民,目的就是揭露日军奸淫掳掠滥杀无辜的暴行,还原三年零八个月的历史真相。日寇铁蹄下的香港,伤亡惨重,人口锐减百万。高添强希望香港建立平民殉难纪念碑,守护记忆,守护和平。
大公报记者 李雅雯(文) 许棹杰(图/视频)
1941年12月25日,日军占领香港后,日军屠杀作为临时战地医院的赤柱圣士提反书院内的伤兵及军医170人,以报复香港抗日。高添强指日军侵华之初,香港是抗日基地,拖住日军侵略步伐,所以日军对此十分敌视,并在1938年10月发动广东作战要占领广州,以切断香港支援抗战的路线;亦因很多华侨筹款抗日,甚至回内地参加前线抗敌运动,所以日军对华侨都非常仇恨,1942年在新加坡大规模屠杀华侨,史称“肃清大屠杀”。根据文献记载,战前香港有160万人,日军投降时,香港人口只余60万人,锐减百万。
高添强的电脑展示一幅在香港投降之初,民众从礼顿道的防空洞走出来,洞口有日军驻守的相片。照片的往事从1941年12月8日日军攻打香港说起,日军在12月18日晚上登陆港岛,12月20日先头部队已进入铜锣湾周边窥探,部分日军走上柏架山及黄泥涌峡,其他的沿英皇道推进到北角、铜锣湾一带,高添强相信居民已在日军进城时逃入防空洞住了几天,当时是冬天,相片中的居民带了被铺等细软出洞。
香港守军在1941年12月25日投降后,日军士兵“无王管”四处奸淫掳掠,直至12月底日军才命令外籍人士及守军在今日的木球会位置集合,押入集中营及战俘营囚禁:“所以养和医院创办人李树芬的回忆录有提到,1942年的秋天香港突然爆发婴儿潮,有3万个婴儿出世,以怀胎十月推算,与1941年12月底日军占领香港四处强奸妇女的时间脗合。”
村民悲忆母遭奸杀一尸两命
高添强忆述30年前访问一位经历日占时期的长者,这位长者提起跑马地一带很多妇女被日军蹂躏。一名居于跑马地的婆婆,日占时只有15岁,她亲眼目睹日军闯入屋,过了一会一位衣衫不整的女子从屋内哭着走出来:“所以当时女士都整污糟块脸(弄污脸庞),我访问过一名军人,他说有些女人用茄汁涂抹下体,弄成月经假象,避过日军姦污。”
令高添强印象最深刻的是一名受害者的悲惨经历。当年遭受日军肆意破坏的沙田“曾大屋”村,有一名曾姓村民受访时透露日军压境,其母刘氏当时手抱婴儿,日军想把母亲拖出去,其母为免拖累家人,把婴儿交给家人后便被日军拖走,三日后刘氏扭曲的遗体在海边被发现。事隔30年,高添强还记得曾姓村民激动地说:“母亲是城里人,肤色雪白,当时母亲已有身孕,所以日军一次取了两人性命,遇害的母亲被日军奸杀时只有28岁!”
高添强语调低沉地说:“我记得曾先生悲伤的神情,还有其他多个接受过我访问经历日占的生还者,目睹日军杀人,可以只为很小的事,包括一名市民在西环仓库偷食物被日军捉获,即场在海边斩头;又有目击者看见日军向市民行刑后再用脚踢尸体落海。”高添强努力不懈地到日本寻找日军侵华的资料,包括部队历史及回忆录。30年前他与一名日本教师在香港寻访多名经历日占的生还者,填回这段历史的空白。
“我估计日占香港期间非正常死亡是数以十万计,但至今香港仍没有一个专设的战时殉难纪念碑。”高添强认为香港应建立一个纪念碑,纪念日占香港时无辜殉难的平民。
高添强1994年带过日本民间组织“和平船”活动的参加者,有学生、教师及社工等参观香港抗日遗址,他讲述香港沦陷时的苦难,这班日本民众想向纪念殉难平民的纪念碑献花致歉,“我向他们说,香港没有平民殉难纪念碑,日本人很奇怪新加坡及很多地方都有。他们无奈才去中环和平纪念碑献花,持着横额‘战后50年香港侵略检证之旅’拍了合照。”
高添强认为今年是抗战胜利80周年,官方及民间都应借着今次机会多举办讲座及展览,日占三年零八个月是香港史的重要部分,让我们了解上几代人曾经历的苦难,理解香港在这黑暗时期走过的这段路,只有正确认识历史,才能面向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