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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背心”运动:新法国大革命?

2018-12-11 03:18:12大公报 作者:孙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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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法国总统马克龙(中)10日在爱丽舍宫与工会代表等见面\路透社

从11月初开始席卷法国的“黄背心”运动已持续了一个月,尽管马克龙政府已作出让步,宣布明年不会上调燃油税,但抗议者们并不买帐。这是因为燃油税只是抗议的一个导火索,失业率高企、经济增长缓慢、贫富差距巨大……都导致了马克龙上任以来最严重的领导危机,更令法国陷入1968年来最严重的暴力抗议活动。抗议者们甚至为那副著名的画作《自由引导人民》中的角色们穿上“黄背心”,期待自己引领一场新世纪的法国大革命。

住在法国南部城市蒙特利马尔的伊娃最近有点烦。她5日开车赶往附近的城市开会,驶上高速公路时傻了眼,收费站前一群穿着“黄背心”的人,“他们把收费站的自动挡板拆了下来,然后对来往的车辆说,现在你们可以免费通过这里了。”伊娃对大公报抱怨道,“这是多么愚蠢的做法!难道他们不知道驶离高速的时候还有收费站?这样只会给大家带来麻烦。”伊娃只好绕路走,这让她多花了30分钟才到达目的地──迟到了!

六豪子引发的不满

伊娃所在的德龙省是法国的农业大省,也是最先响应“黄背心”运动的省份之一。同大多数当地人一样,她的住址离市中心有一些距离,由于公交系统并不发达,私家车是每日出行的必备工具。伊娃每个月要花掉近200欧元(约1782港元)的油费,这对于每个月只有1800欧元收入(约16040港元)的她来说,并不是个小数目。而对这里农民来说,燃油费更是生产物料的一部分,他们也理所当然成为了运动的主力军。

“虽然看上去只是每升柴油增长了0.065欧元(约0.6港元),但是近一年来连续上涨的油费已经让人很头疼了,这无疑是雪上加霜。”目前法国的柴油和汽油价格相比去年上涨超过20%,已经达到了每升1.46欧元和1.55欧元,而欧盟均价仅为1.38欧元以及1.39欧元。伊娃认为,在许多人都觉得未来无望之时,燃油税触动了他们本已脆弱的神经。

一成民众月收入仅5400元

自2009年欧债危机以来,法国的失业率高居不下,经济也经历了近十年的停滞。为刺激经济,马克龙在执政的第一年为富人减税,这导致整个社会的贫富差距扩大速度加快,数据显示,富裕阶层收入增长率约3%,而中低收入人群的年收入仅增长约1%或更少。与此同时,经济并没有多大起色,这是许多“黄背心”抗议者的愤怒来源。历史学家诺瓦里埃尔批评说,马克龙没有政治家的经验,他和底层阶级的代沟越来越大。

抗议者希望能立即增加最低工资和养老金福利。虽然法国是欧洲社会福利系统最慷慨的国家,其福利支出占整个国民经济支出的三分之一,但根据2018年数据看来,收入最低的10%的穷人阶层的平均月收入仅为601欧元(约5355港元),加上社会福利,每年的可支配收入也只有13630欧元(约12.1万港元)。高福利并不能掩盖当下法国社会存在的诸多问题,就像“黄背心”运动代表穆罗说的那样:“这项运动揭开法国数以百万计民众的生活是什么模样。”

马克龙神隐八日终露面 料公布减税计划

图:抗议者为名画《自由引导人民》中的角色们穿上“黄背心”\网络图片

综合法新社、路透社报道:法国总统马克龙在2日视察完巴黎街头后就未公开露面,他终于在10日站出来,先是在早上会见工会代表等,并在10日晚上8时(本港时间11日凌晨3时)向全国发表演说。法国媒体警告道,马克龙正在面临“真相时刻”,假如他未能平息抗议者的愤怒,那么“法国将进入政治不稳定的危险时期。”

据悉,法国政府正在考虑废除向加班费征税,加速减税计划,并为低收入工人发放年末奖金。法国财长勒梅尔10日强调道,这些措施会聚焦工薪阶层。劳动部长佩尼科9日在LCI电视台上强调,马克龙将宣布具体的、立即执行的法案来解决民生问题,但他不会恢复去年削减的富人税,也不会调高最低工资标准。她指出:“假如我们就这么调高最低工资,许多小型企业都有破产风险。”政府发言人格里沃也提醒各界勿有不切实际的期望。他说:“不可能挥一下魔棒就能解决黄背心抗议人士的所有问题。”

此外,对于法国外长勒德里昂9日表示开始调查俄罗斯网军干预“黄背心”运动的言论,克里姆林宫发言人佩斯科夫则在10日反驳称,任何有关俄罗斯帮助煽动法国反政府抗议活动的说法都是诽谤,他表示:“我们没有干涉,也不会干涉包括法国在内的任何国家的内政。”

Fb:“黄背心”失控的催化剂

“黄背心”运动的特殊性在于没有明确的发起者和组织者,而是通过社交媒体等线上方式组织。Facebook(Fb)上,法国“黄背心”运动的主页有6万多粉丝。史丹福大学研究员菲卢克斯认为,由于法国精英阶层与普通民众存在脱节,Fb这种能即时沟通的平台发挥了特殊作用。

社交媒体超越空间和时间的属性,使得饱含“黄背心”情绪的视频和图文可以轻易“传染”给其他地区,甚至将抗议输出至荷兰、比利时等国。此外,巴黎第七大学的数字文化教授弗朗斯(Tristan France)表示,Fb今年年初改变了算法,限流了大型媒体所发布的内容,优先群组、个人和当地发布的信息,这在某种程度上助长了“黄背心”的蔓延。

不过谣言和假消息也铺天盖地而来,一些极端主义者也趁机在社交媒体上煽动民众情绪,民众对法国官方媒体失去信任,无疑给陷入民粹主义抬头困境的法国乃至欧洲雪上加霜。

来自布列塔尼的农民莫罗因在社交媒体上发表的一段视频被视为法国发起“黄背心”运动第一人。9日她接受英国媒体采访时表示,“黄背心”运动已经被极端主义骑劫,现在宛如一只脱开牵绳的狗,失控了。莫罗谴责道:“有些人已经不记得我们的初衷。”

香街伤痕累累 法GDP增速减半

作为接待国际游客最多的旅游目的地之一,法国在旅游收入上排名全球第三,但自“黄背心”运动以来,许多航空公司、酒店失去订单,旅游业损失惨重。正如法国财政部长勒梅尔所说:“这对贸易和经济来说都是一场浩劫。”

专家原本估计,法国第四季度的GDP增量要达到0.8%,才能达到1.7%的预计年增速。不过法国央行此前估算第四季度增长只有0.4%,并在10日进一步削减至0.2%。勒梅尔10日在RTL电台上表示,“我们无法复原了,这就是现实。”

法国全国连锁酒店工会估计,新年假期的订房至少减了一成。财政部估算,11月大型零售业营收减少15%,小型商家则掉了4成之多。中小企业商会则表示,企业规模愈小愈脆弱。

许多游客都被新闻中法国的乱相所震惊,取消了出游计划。泰国人梅(May)说,“我看到香榭丽舍大街的店铺和银行都被砸得稀烂,连凯旋门的雕塑都难以幸免,于是决定改程去布达佩斯。”法国姑娘奥尔格(Olga)告诉大公报,她的朋友取消了来巴黎的行程,因为“不想在催泪瓦斯、烟雾弹和恐惧中度过。”勒梅尔9日视察完巴黎街头也表示:“圣诞节前通常是生意旺季,但这……这真是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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