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集会，游行，示威等公众活动时，佩戴口罩，头盔或其他面部伪装工具，或使用其他变相手段或方法，以逃避身份或面部识别；参与上述活动的人员燃执明火，烟火（照明类，信号类，模仿类），武器，特殊自卫装置，包括含有催泪或刺激性物质，爆炸性物质或易燃物质，经过特殊改装或预先准备用于实施非法行为的物体等；参加上述活动人员以及未经执法机构允许，穿着或仿着执法人员或军事人员制服者。最低处以一百五十至二百五十格里夫纳的非应税收入罚款，或行政拘留十五天。”\大公报驻乌克兰特约记者 张 浩

写有上述内容的《关于修改乌克兰法律的第721-VII号法，关于法官的司法制度和地位的法律》和《关于保护公民安全的补充措施的程序法》，按照正常程序，经过乌克兰最高拉达（议会）议员投票和总统签署后，于2014年1月16日正式颁布实施了。

政治正确压倒司法正义

彼时基辅市中心的独立广场一片狼藉，死亡随时会在任何一个角落降临，人群中有尽职当差的警察，有热血沸腾的示威者，也有戴着面罩来历不明的狙击手。在执法者和示威者的街头僵持中，这项法律的推出立即引发了不同的声音。反对者称，亚努科维奇正在建立一个“警察国家”，公民有权自主选择自己的外表来参与和支持抗议活动。而支持者则认为，在当时的混乱情况下，任何凸显个性的做法都无法与整个社会利益相提并论。乌克兰著名律师列夫·谢米绍茨基指出，用面罩遮挡来逃避责任是极端分子所为，在任何国家中所有立法，尤其是《刑法》的立法，都是对社会某一部分权利的限制，目的是尊重另一部分的权利。在这种情况下，对“蒙面者”的无罪推定抵销了法律的效力，负面社会影响将会导致人们将越来越相信极端罪行不受惩罚。

然而，理性的探讨在动荡的声浪中迅速被湮没了。当西方政客纷纷站在独立广场搭建的舞台上，向群众高呼“乌克兰的未来在欧洲，美国支持乌克兰作出这一选择……你们正在创造历史！”的时候，亲西方的政治正确已经压倒了乌克兰本已脆弱的司法公正和程序正义。

2014年1月28日，在反对派“绝不允许将乌克兰建成一个警察国家”的口号中，时任乌克兰总统亚努科维奇妥协了，他解散了阿扎罗夫内阁，匆匆签署了新的法案，推翻了1月16日经由议会表决通过、由其本人签署的第721-VII号法律中的九项内容，希望以此换取反对派的支持，恢复正常社会秩序。然而，反对派并没有让步，独立广场仍不断有人死于乱枪，包括示威者，也包括警察。亚努科维奇明白了，反对派此时要的已不只是妥协和秩序，他们瞄准的是权力。2月22日，亚努科维奇逃亡俄罗斯。反对派组成的临时政府顺势接掌权力，6月7日代表反对派的波罗申科正式当选新一任乌克兰总统，历史也似乎翻开了新的一页。

那份饱受诟病的第721-VII号法律，成了亚努科维奇“倒行逆施”的罪状和标靶，即便它已被亚努科维奇亲手废除。2014年末乌克兰新一届最高拉达选举结束后，立即对所有曾在1月16日投票赞成第721-VII号法律的议员进行了清算，12月11日，264名议员投票通过了取消那些曾经投下赞成票的议员，担任议会内各委员会主席的决定。最高拉达内的国家安全与国防委员会副主席博古斯拉耶夫、税收和海关政策委员会副主席拉兹瓦多夫斯基、工业政策与创业委员会副主席赫希菲尔德等多人纷纷落马。

蒙面犯罪增加2.5倍

然而，历史有时候就像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翻过去的那页又再翻了回来。

废除“禁止蒙面”条款相关法律9个月后，在乌克兰亲欧盟示威运动后上台的波罗申科，又开始重新看待这一问题。2015年7月2日，波罗申科再次向佩戴面罩犯罪行为喊“不”。当时正在乌克兰西部城市利沃夫视察的波罗申科，在会见安全部队领导人时，针对佩戴面罩为特征的犯罪行为上升，他痛心地说：“蒙面犯罪活动已经达到了危险的程度。我需要强调的是，现在戴着巴拉克拉法帽的犯罪增加了2.5倍。我想指出的是，在和平的地方在戴巴拉克拉法帽是不可接受的。执法机构必须立即对此作出回应。”

在乌克兰亲欧盟示威运动持积极立场的乌西部地区，也加入到了重新禁止蒙面的行列。2018年3月21日，临近匈牙利和斯洛伐克的乌克兰外喀尔巴阡州州长根纳季·莫斯克签署命令，禁止公众活动参与者用巴拉克拉法帽或口罩遮盖脸部。该命令要求警察采取更多措施，在群众活动中保护公民，并确保人们不要戴巴拉克拉法帽，头盔或其他遮脸的方法。莫斯克说：“当一些乌克兰人聚集在一起举行群众集合，他们躲在爱国口号后面同时却向其他乌克兰人隐藏自己的脸，这是一种不正常的情况”。

摘掉面具 回归正义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乌克兰在“蒙面”问题上的这一番周折，对于那些曾经经历了这一番生死涅盘的人来说，似乎就像一个笑话。然而，难得可贵的是，我们最终还是看到了人类良知理性和社会司法正义的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