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信息时代，手机在这次俄乌冲突战场上发挥令人难以置信的作用。在作战层面，士兵们在战场上使用手机，如同在“黑夜里点烟”，对方可针对手机发出信号进行打击定位、发动情报战；在舆论层面，乌克兰民众利用手上的智能手机记录了战场上实况，不仅让外界清楚知悉俄军的动向，更形成了全新的网络舆论形态。双方把手机作为重要的宣传工具，对敌方发动各种层次的心理战。手机的大量应用，使得这次俄乌冲突成为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全面性的“信息化战争”。/大公报记者 傅旭晖

　　信息战/全民皆“兵” 侦察俄军动向

　　手机这次成为俄乌战事的重点战场之一，离不开近年乌克兰智能手机市场的迅速增长。2014年克里米亚危机发生时，只有14%的乌克兰人拥有智能手机，2020年该国拥有智能手机人口比率已升至七成，所有大城市都有4G手机网络覆盖。尽管乌克兰电信网络在战争中部分受损，但近90%的网络仍在运行，让普通民众有足够的时间使用手机和各种手机应用程式，当中最有用的便是即时通讯工具Telegram。乌克兰情报部门3月承认，民众通过Telegram提供的信息使其能够成功攻击基辅附近的俄罗斯车辆。

　　另外，在战争爆发初期，乌克兰数字化转型部部长费多罗夫下属的部门，便改造了该国用来登记收集用户身份证件信息的手机软件Diia，使其可以让民众随手拍下战场上俄军车队规模和动向的照片或短片，通过Diia上传到位于基辅的情报处理中心，使得普通民众都可能变成侦察兵，全国都是情报员。后方的情报处理中心根据美军的情报支持，无人机侦察以及民众手机拍照三大方面情报支持，把情报汇总在一起，便形成了一整套清晰的俄军战场情报，实现了信息化游击战。

　　目前已多名俄军高级军官因使用手机而遭到精确打击身亡。简氏集团俄罗斯军事问题专家科斯塔斯．季格科斯说，有证据表明，美国和其他北约国家向乌克兰军队提供了能够阻断俄传输信号并帮助其瞄准俄战地指挥所的电子战设备。《纽约时报》引述两名美国军方官员表示，由于俄军的军用通信系统在干扰下时常会失灵，许多俄军将领会使用手机进行联络。乌军不只一次截获了他们的通话，成功对他们的位置进行了定位，然后立即利用无人机对他们发动袭击。据乌克兰国防部透露，冲突开始以来，他们已经成功击杀超过20名俄军高级军官。

　　由于战场上使用手机而频频洩漏情报的个案比比皆是，自2017年以来，俄罗斯军队接受了培训，不得在网上分享敏感资讯，包括发布自拍照。乌军近期同样发布了战时手机使用九点原则，被告知需要将他们自己的SIM卡留在家里，打电话前需要离开他们阵地位置1600呎。据称，自从4月中转向集中攻克顿巴斯地区以来，俄军已经改变了策略，一到当地就破坏民众的手机，或者强迫当地人转用俄罗斯的SIM卡，以防军情外洩。

　　为了截取对方的通讯，俄军在使用一种名为“Leer3”的通讯拦截系统，它能模仿无线发射塔接收器，以吸收一定范围内的移动信号，用于协同攻击。据悉乌克兰方面也在运行类似的系统。

　　舆论战/第一视角影片疯传 操控舆论更容易

　　过去在战场上获得信息的主要途径基本需要透过政府或权威媒体进行发布，但在当今的社交网络时代，本次俄乌冲突中这种现象却悄然发生了改变。美国信息弹性中心调查主任斯特里克表示：“在俄乌冲突中，我们看到的大部分镜头实际上来自平民，他们从各种地方拍摄了战场的第一手资讯，远比其他途径快速。”这些以战争亲历者的第一视角视频，让世界其他地方的人无不觉得第一次同战争如此之近。

　　但这似乎也加剧了网络虚假信息传播的风险，尤其是可以进行“点对点”式的宣传战或者舆论操控。由于手机的普及性，从TikTok到Telegram再到Twitter，大量各种关于战争前线的信息快速传播，大量未经核实的信息直接流入网络被用户接收，造成大量假消息的氾滥。例如，自从战事开打，Telegram在俄罗斯下载量急速增加，下载量超过440万人次。若从2014年起计算，Telegram在俄罗斯累计逾1.2亿下载量。即时通讯软体Viber公司表示，自战争开始以来，Viber在乌克兰地区的音频消息和通话都增加了 200%以上，安装率更飙升到98%以上。

　　根据得克萨斯大学的调查，年轻群体更信任他们在加密社交平台上看到的信息，而加密社交平台的私密性使其更适合用来进行舆论宣传活动。研究项目主任山姆．伍利认为，战争各方都正利用社交媒体来进行战争宣传，并且在私密群组以及信息技术的算法作用下，各方的支持者看到都是自己支持的信息，而双方释放的信息有时又完全矛盾，这造就了过去传统媒体时代从没有过的信息接受和认知割裂。

　　心理战/开放俘虏热线 刺激俄军家属

　　俄乌冲突双方都在使用手机作为宣传工具，企图对对方发动心理战。开战初期，网上流传的大量视频显示，乌克兰平民向被俘的年轻的俄罗斯大兵提供茶和食物，还让他们跟家里人打视频电话。乌克兰政府还设立了一条电话热线，供俄罗斯家庭拨打，以了解有关被俘亲属的任何资讯。乌克兰当局表示，热线除了协助俄军家属，也是为了让俄罗斯人民知道战场的真实情况。

　　乌克兰国防部3月2日在Facebook发文，邀请俄罗斯士兵的母亲来基辅接人。乌克兰国防部发声明说，已决定将被俘虏的俄军士兵交给他们的母亲，并请她们来基辅接人。若俄罗斯妈妈不确定儿子是否在乌克兰，可以拨打声明中的电话、传Telegram讯息或寄电子邮件询问。乌克兰内政部设立的“寻找家人”（Find Your Own）Telegram频道发布大量俄军被俘虏的照片，他们有的边哭边跟家人通话。根据乌克兰官方公布热线录音，有俄军妻子急问：“请问有我丈夫的消息吗？”也有半信半疑的长辈忧心忡忡询问能否帮忙找到儿子。

　　麦迪逊政策论坛城市战争研究主席、美国陆军退役少校约翰斯宾塞表示：“乌克兰人经常递给被俘俄罗斯士兵的第一件东西是一部手机，让他们就可以打电话回家。这会严重影响士兵的战斗意愿和家属支持战争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