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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敬梓刻画的文抄公/王诵诗

2020-05-17 04:23:43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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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起文抄公,人们往往嗤之以鼻,不过这类文抄公,不独今日有,《儒林外史》裏就有对於文抄公的精彩描写,吴敬梓极尽笔墨,讽刺不劳而获的所谓文人嘴脸,令人拍案叫绝。

  从第八回开始,吴敬梓着力刻画文抄公蘧公孙的形象。道台王惠因江西宁王反乱被擒,抱头鼠窜,一直逃到浙江乌镇,身无分文,偶遇蘧公孙。

  原来王惠的前任太守就是蘧公孙令祖蘧佑。王惠一看蘧公孙,有些眼熟,提起往事,询问蘧景玉是不是令叔,蘧公孙说是其先父,已经过世。蘧公孙念及王惠是祖父、先父的故交,接济了他二百两银子,王惠交与蘧公孙一个枕箱,内有几本残书,削髮出家去了。

  蘧公孙取出几本残书送给祖父看,蘧太守告诉他,这本《高青邱集诗话》天下并没有第二本,甚是珍贵,多少才人求见一面不能,得了此书,真是天幸,要他好好珍藏。蘧公孙听了,心想:“此书既是天下没有第二本,何毕竟将他缮写成帙,添了我的名字刊刻起来,做这一番大名?”主意已定,堂而皇之做起了文抄公,刻了版本,写着“嘉兴蘧来旬駪夫氏补辑”,印刷了几百本。蘧公孙声名鹊起,浙西各郡都仰慕这个少年名士,还促成一段美好的姻缘。鲁小姐是个擅长八股文的才女,本以为如意郎君是志同道和之辈,特出八股考题一道,小试牛刀,谁料蘧公孙沽名钓誉,肚子裏的墨水有限,惹得小姐愁眉不展,后悔莫及。

  另一个文抄公牛浦郎,是从第二十回出场,到第二十四回落幕。浙江绍兴相公牛布衣客死芜湖甘露庵,留下两本诗集。老和尚喜欢每晚到这裏借灯读书的牛浦郎,许他再念几时,把两本诗集给他看。牛浦郎等不急,趁老和尚外出几日不归,撬开房门,打开枕箱,拿出两本锦面线装的诗集,上面写着“牛布衣诗稿”。牛浦郎偷到诗集,发现“只要会作两句诗,并不要进学、中举,就可以同这些老爷们往来,何等荣耀!”盘算:“他这人姓牛,我也姓牛。他诗上只写了‘牛布衣’,并不曾有个名字,何不把我的名字合着他的号刻起两方图书来,印在上面,这两本诗可不算了我的了?我从今就号做牛布衣!”又在店裏偷了几个钱,央请刻图书的郭铁笔刻了一方阴文图书“牛浦之印”,一方阳文图书“布衣”二字。次日讨了图书印在诗集上面。自此之后,冒充名士,混迹江湖,借着讲诗行骗,到处骗吃骗喝骗钱,还骗婚。

  同是文抄公,比起蘧公孙,牛浦郎有过之而无不及。对於蘧公孙的散漫惰怠,不求上进,吴敬梓还有点恨铁不成钢。不学无术的牛浦郎,道德沦丧,手段卑鄙,招摇撞骗,被人称为“书中第一下流人物”,吴敬梓深恶痛绝,鞭挞有加,刻画入木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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