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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梦”的咏叹与坚守\李永新

2020-12-13 04:23:57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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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镜”原本是个“跑龙套”的小演员,在一个又一个剧组之间疲於奔命,日日年年,籍籍无名,更受尽了命运的捉弄和生活的种种不公。而她日做夜做的结果,也不过仅能果腹而已。孰料,突如其来的疫情,让原本热闹非凡的影视基地一下子冷清,之镜却在客串了某一个“没有台词的龙套”角色之后,因仓促间未及脱下“民国女生打扮”的戏服被一个影视投资人看中,最后竟意外地步入婚姻殿堂,并开始规劃新的人生。

  短篇小说《在徽州》刊发於《上海文学》二○二○年第十一期,它通过对“无梦在徽州”的反覆咏叹,表达了一个身处社会底层、但内心始终没有放弃追求的青春少女,对人生的清醒思索、对拜金主义的痛恨和对纯真理想的毅然坚守。

  小说的艺术特色十分鲜明:处处运用对比和反讽,用“无梦”表达“有梦”。小说以之镜回到夫家在徽州的祖宅、在“年岁超过三百年的雕花木床上”做梦起笔,通过一场接一场的大梦,控诉了一个从校园走向社会的花季少女,被各种各样社会潜规则所害、险些丧失生活勇气的经历。值得关注的是,之镜入梦之前,以诗句“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为端,向自己发问,而梦醒之后回到现实的之镜,已然学会了不动声色地用对诗句的“错解”,来表达开创新生活的信心和决心,展现出经过历练之后的人生睿智。

  巧用“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的意境,并在虚拟和现实的无缝衔接之间完成叙述,是这部小说的成功之处。这两句诗出自汤显祖《遊黄山白嶽不果》:“欲识金银气,多从黄白遊。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万曆十九年,汤显祖目睹当时官场腐败,上《论辅臣科臣疏》,触怒皇帝而被贬为徐闻典史,后调任浙江遂昌县知县,一任五年,政绩斐然,却因压制豪强、触怒权贵而招致上司的非议和地方势力的反对,终於在万曆二十六年弃官归里。

  此诗便是写在汤显祖弃官之后。意思是说,当时的徽州是铜臭之地,如果想要发财升官,大家都要去黄山、白嶽(现称齐云山),因为那有很多有权有势的人家,去遊览拜会一番,定有好的前途;但是“我”这个人就是怪,对於这一点也不感兴趣,所以,做梦也不想到徽州去。“无梦”尽显了一个有气节的文人坚守的人生情怀。小说《在徽州》,则巧用此诗,通过对比和反讽,委婉道出“无梦”不仅是如汤显祖一样的绝代作家所能拥有的品格,它也是大多数正在奋鬥青春、打拚人生的普通人,内心深处的坚守和咏叹,因其不易,更显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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