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王竞成兄长心中最苦涩的是什么?是沂水,是家乡,是母亲和父亲。一个在京城漂泊的诗人,他再有才情,再有名气,再有风波。也许昨夜,也许刚才,家乡和亲人就浮动出来,然后,悄悄隐没。
王竞成现在写了许多献给女诗人的诗歌,引起轰动。作为一个诗歌刊物的主编,这个动作让我关注,让我沉默。诗歌中的好,大家都在纷纷中。我注意的是他的深意,王兄在这种带有炒作的认真写作中,最低达到了他的第一个目的,《黄河诗报》成为一个更有凝聚力的地方。在这些诗歌中,最闪光的是作者的真诚,他不是为了炒作什么?从语言和结构上,作者挑战着自己。重复一个题材是危险的,也是需要付出很大的心力的。现在观察,王竞成基本上获得了成功,因为他理解了那些女诗人,付出了真诚的写作。
回到真诚,我没有见过王竞成兄,在网络上每天见到。王兄不避讳什么?在最近的山东作协王兆山事件中的义无反顾让我震惊,我佩服他这种有什么说什么的精神,是一条真诚的山东好汉子。
说到真诚,回到家乡,回到《沂水》,许多撞击我心灵的句子在闪耀。母亲的手,清澈的浅水,贴近身体的冬衣。他在说我的母亲与我吗?父亲白天流泪,晚上结冰,我又看见父亲坐在深夜里为儿女担忧,烟缕散开,沉默像一块冰。是啊,家乡的河,跳进去也口渴,是一个多么平实和贴心的比喻,是民谣里来的,也是心底里有的。我叠起自己的乳名抛向雷声,炸裂的骨肉能否跌落母亲的手中。我读着这样震惊的句子,很少读到这么让我惊心的句子了。是新颖的,贴切的,反应一个游子的疼痛也是我们都能产生疼痛回应的。 把家乡形容成苦涩的,许多漂泊在外的人都会同意这个界定。穷苦时的苦涩在童年和少年的记忆里,是带有阳光的回忆,也是后来回想起来,是苦涩的。后来,后来,时代在变迁,一个富裕一点的家乡,有了新的苦涩,那种思想观念的挣扎,那种文化的消亡和继续生存的企图和努力,那种小官与小民之间的篱笆。不想说下去了,再说,能说出我的泪水。所以,我热爱王竞成兄长诗歌中的沂水,它就是我对家乡昌乐小丘陵地区的苦涩依恋。 记得自己在基层作业队一身油泥的时候,我们班里七个人,三个是沂水的,那是三个坦诚的好汉子,我们一起在月光下喝的大醉,互相扶持着走过想念家人的中秋之夜。后来,他们回家乡了,十多年了,没再见过,但我能想象他们苍老的样子,风雨击打他们的心灵时,他们的血性和迟疑。苦涩啊,我热爱苦涩中的老家,我的根系紧紧攥住的依靠。 一个真诚的诗人,一个赤子情怀的诗人,天高地阔,老天爷也要和我一起祝福他。
《沂水》
十五年
沂水多少昼夜
我把你请上信封
装进问候的话和漂泊的风声
邮票从八分涨到八角
楼层一样上升
感情偶尔也超重这时候
天空有颗带露的星星十五年
沂河常常断流
家中的旧衣
浅水里洗个干净挂号寄来
这是母亲瘦小的双手
捂紧我的身子过冬
十五年
沂山的树也少了
父亲的头发
由黑变白落的匆匆
而父亲的年龄
雪一样经不住日晒白天流泪
晚上结冰十五年
沂水
我在你笔画里居住灵魂
全靠横 竖 撇 捺支撑
沂水
在梦里我跳进沂河
也口渴
钻进沂山的树林也没有一丝凉风
失眠的晚上
沂水一次次把我推下
信封让我一个人独对天空
沂水
今夜的雨下的好大
我叠起自己的乳名抛向雷声
炸裂的骨肉能否跌落母亲的手中
沂水
我最珍爱的汉字在你声母和韵母的臂弯里依偎
我香甜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