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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绘 众生相 江户风情话

2021-04-14 13:44:52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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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饰北斋《神奈川衝浪裏》。

  茫茫浮世,绘就众生。「遇见浮世 博览江户——江户时代浮世绘原版珍藏展」现正於北京今日美术馆举行,展出百幅浮世绘原版古画,透过「入城」「入室」「入魂」三部分,带领观众穿梭江户时代,走樱花水道,观闺阁町人,说怪力乱神,品日式风情。

  入城.见得一波浪

  绕进美术馆正门,写满祈愿的绘马,随地撑起的和伞,悬於天顶的提灯,日式风情瞬间扑面而来,江户物语言说迫不及待。

  在日本美术史上,喜多川歌麿、葛饰北斋、歌川广重,是公认的「浮世绘三杰」。其中,喜多川歌麿是美人绘大师,歌川广重是风景画巨匠,葛饰北斋则被视作浮世绘神笔,他的作品对西方艺术产生了深远影响。在展厅第一部分「入城」,葛饰北斋的名作《神奈川衝浪裏》和《凯风快晴》很快映入眼帘。前者以构图之巧思着称:巨浪排山倒海,欲衝云霄,佔据了画面的大部分空间,而画面中央远处的富士山却岿然不动,为整个惊心动魄的场面增添了一份平静的对比。这种非对称构图带来强烈的视觉衝击,有人将其意旨解读为「在自然或社会的衝击下人类直面困难的顽强精神」。

  梵高曾在写给弟弟的信中道:「诚如你所见,海浪如同魔爪,牢牢地抓住船隻,你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这幅画深受人们喜爱,不少人习惯地称之为「巨浪」,简洁又不失隐喻,展场亦处处可见「同款」的波涛模型。

  在长达九十年的生命旅程中,葛饰北斋从未停止绘画,共创作了超过三万幅作品,《富嶽三十六景》系列是其中的巅峰。《神奈川衝浪裏》和《凯风快晴》则是这一系列中耀眼的明珠。据说,富士山在夏末到秋初的早晨,有时会在特殊的气象条件下被染成红色。这是一种十分罕见的现象,相传看到的人能够吉运高照,《凯风快晴》描绘的正是这一奇景。作品对几何图形的运用极富创意,也被人们亲切地称为「红富士」。

  在「入城」,江户居民引水筑城的热闹场景,生活富足的町人阶层,繁华的市井经济,林林总总,仿如一幅江户版的《清明上河图》浮现眼前。

  入室.识得人纷忙

  拾级而上,展厅二层是「入室」「入魂」两个部分。穿城「入室」,微观探察,各色人物成为这部分画作的主角,而剧院、相扑、闺阁、节日等不同生活情景,更烘托出江户时代市民生活的浮华奢靡,从中不难感受到及时行乐的人生态度。

  转入展厅,起首是《本朝七贤女之图》。画幅中,或立或坐,或弄扇或伏案,一幅才女和歌图跃然纸上。据传,在平安时代中期,日本的宫廷文化繁荣,还发展出了一种类似文化沙龙的聚会。藤原道长的女儿彰子成了一条天皇的皇后,并经常和当时的女诗人们交流。《本朝七贤女之图》展现的就是这一情形,画面左下角端坐案头者是彰子的家庭教师紫式部,后来她留下了一部作品,名为《源氏物语》。

  在江户时代,市民都希望女儿能够才貌双全。於是,紧随「才女图」后,便是一幅「美女图」。这幅名为《小野小町咏歌之图》表现的是平安初期的绝世美女小野小町,描绘她与佳偶「百夜相会」的爱情故事。

  除了才女佳人,这一部分还有许多画作展现了民间女性的生活日常,这也恰切了「浮世绘众生」的艺术本旨。《五月插秧图》刻画了农民全家出动进行插秧的情景,女性们挽起袖面,撸起裤脚,深入水田中间,认真耕种劳作。

  江户时代日本社会安定,物产富足,市民生活无虞,遂兴起了安逸享乐之风。一六一八年,吉原遊廓开始营业,这是江户地区政府许可的风情地,亦是当时最大的社交场。江户百姓尽情嬉笑,畅快享乐,将潇洒的人生理念演绎得淋漓尽致。展览中《新富座本普请落成初兴看客群集之图》《东都新吉原全盛樱图》以饱满富丽的设色、难以胜数的人物,生动展现出这一时代风貌。

  入魂.且说怪力神

  在儒家文化的语境中,「子不语怪力乱神」,众所周知。但在江户时期的浮世绘中,却偏要细说这些「不可语者」。展览第三部分「入魂」,从之前的「写实」转入「会意」,从「外在物象」转入「人之内心」,英雄武士、四方神圣、魑魅魍魉,不一而足。在江户时代,英雄与鬼怪盛行的背后,其实是充满豪情的「江户仔」在不断为其注入灵魂。

  这一部分的画作多以「故事」为主题,由多幅作品共同完成一个叙事,彷彿一套神魔志。《安倍泰成调伏妖怪图》讲述了一个「九尾狐妖」的故事。平安时代末期,鸟羽上皇突然病倒,阴阳师安倍泰成奉命进行调查。他怀疑上皇宠妃玉藻前是罪魁祸首,於是找机会将照妖镜对準玉藻前,原来这位宠妃竟是一隻可怕的九尾狐妖。被识破真面目后,狐妖一跃而起,逃之夭夭。看了这组作品,很容易让人想起中国古代「纣王与妲己」的故事,两相比照,妖女入宫,祸乱朝纲,这般想像竟也十分相似。

  如果说除妖图多的是几分畅快,《鹭娘》则是以淒美打动人心。画幅之上,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轻执和伞,身前身后,飞鹭萦绕,仙气十足,但女子面容之上却隐含诸多愁苦与无奈。事实上,画中女子原是一隻白鹭鸟,因爱上了凡人而化身为人形。为了再见到心上人,她一直伫立在雪地裏,等待着心中的男人回头,但她的愿望却没有实现,最终鹭娘精疲力竭而亡。在日本,时至今日,人们依然在讲说着鹭娘的故事。

  在这一展区,还有众多展现神怪相鬥的作品,画幅上刀光麟麟,剑影萧萧,煞是撼人心魄。

  入心.不过梦一场

  此次浮世绘大展,不仅是一场日本江户文艺的盛宴,其间人们还能窥见东西方艺术互相借鉴融通的影子。比如许多市民画中出现了中国的传统乐器,还有表现元旦、端午、七夕等节日风俗的作品,从中都可以看出中日文化深深相融的痕迹。再比如,一些作品裏还展现出鹰鈎鼻、大鬍鬚的西方人形象,这都让浮世绘作品带上了更多「世界艺术」的色彩。

  浮世绘不仅善於吸收其他文明的元素,反过来亦对其他文明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十九世纪的印象派大师莫奈、梵高效仿浮世绘的创作手法:前者的经典画作《穿和服的卡米耶》,带有浓厚的浮世绘痕迹;后者的《盛开的杏花》,平面化倾向非常明显,背景採用平涂的技法来表现。在音乐方面,古典音乐作曲家克劳德.德彪西亦受到《神奈川衝浪裏》的启发,创作了交响诗《海》。而浮世绘的艺术风格甚至在当时的欧洲社会颳起了和风热潮(日本主义),并对十九世纪末兴起的新艺术运动也多有启迪。

  值得留意的是,整个展览的最后一幅作品《木曾街道六十九次 京都 鵺 大尾》,也体现着策展者的巧思,以及对浮世绘作为「世界艺术」的独到理解。这幅作品讲述源赖政消灭妖怪「鵺」的故事:平安时代末期二条天皇时代,可怕的妖怪困扰着平安京的百姓,天皇也得了病。弓箭高手源赖政奉命消灭妖怪后,二条天皇的病也痊愈了。「将这幅作品作为收尾,也表达了期望疫情早日结束,人们重回康宁的祈愿。」现场讲解员这样说道。

  日本作家浅井了意曾在《浮世物语》中写道:「生活是为及时行乐,将注意力集中在欣赏月亮、太阳、樱花和枫叶之美,尽情欢唱、尽兴饮酒,将自己投入沉浮的尘世,即使面临贫困也不用在乎,不用沮丧,只要学瓢瓜随波漂浮,这也就是我们所谓的『浮世』。」

  如此倡言行乐,其实浅井了意却是一位僧侣。事实上,「浮世」一词也确乎来自佛教,意指人的生死轮迴和人世的虚无缥缈。所以,无论如何,终了,所谓浮世,不过是梦一场。

  大公报记者 张宝峰  图片来源:主办方微博

责任编辑:楚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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