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合拍片

　　“第三十九届香港电影金像奖”尘埃落定，由曾国祥执导、许月珍监製的《少年的你》大获全胜，拿下包括最佳电影、最佳导演、最佳编剧、最佳女主角在内的八项大奖，另一部合拍片《叶问4：完结篇》则以三座奖盃成为第二大赢家。合拍片风头越发强劲，其魅力在何处？未来又将走向何方？\小 惠

　　过去谈到合拍片，很多人会为其打上“为内地市场而创作的商业片”的标籤，然而，回看这些年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电影的归属，去年的《无双》，前年的《明月几时有》，再到《黄金时代》、《一代宗师》……合拍片在兼顾商业市场的同时，也从未放弃对电影艺术性的追求。

　　《少年的你》技巧娴熟大胜

　　现在的香港年轻导演大多热衷於饮食男女、情感纠葛、边缘人物这些题材，如今年金像奖获奖电影中的《麦路人》、《金都》、《叔．叔》。合拍片《少年的你》亦是如此，它的内核与前面三部港产片相似，以港人具有的批判性、边缘性的视角，真实和生动地将内地高考文化、校园霸凌现象搬上大银幕。然而题材虽然相近，《少年的你》表现出的成熟程度远远高过其他港产片，以摄影为例，在余静萍的镜头下，通过大量的虚焦、面部特写，将人物的孤立无援表现得淋漓极致，同时手持摄影与摇晃的镜头，更加渲染出少年间弱肉强食的动物世界的残酷。可以讲，在拍摄技术、电影语言等方面，《少年的你》在去年的香港电影中，几乎是独领风骚。

　　《少年的你》去年在内地狂收十五亿元人民币票房，但去年十二月在香港上映后，看过的人并不多，甚至不少电影业内的专业人士亦都没有看过。此前《叶问4：完结篇》编剧之一的陈大利接受大公报记者採访时曾谈到：“香港和内地电影人定期还是有交流的，但态度上是个问题。现在我所了解的是年轻一代的电影人都比较抗拒，他们不太愿意，也认为没有必要同内地交流。”

　　“从我接触的人来说，香港人因为局限在自己的地方，眼界可能会差一点。内地反而百花齐放。”陈大利说。创作者一旦将自己的受众限定在某个群体中，那麼他的作品便很难具备普世性，作品的深度便会受到限制。今年金像奖结果出来以后，不少内地网友质疑，《少年的你》凭什麼能拿最佳服装造型设计奖？“这不就是我们的高中校服和高中生活吗？”这便是《少年的你》团队所做到的。大家似乎已经忘了，《少年的你》的主创团队以香港电影人为主。

　　港人建框架 + 内地编剧

　　所谓旁观者清，香港导演拍内地电影时有自己的优势。曾国祥的团队在内地高中考察了一段时间后，便将内地高中校园生活中最具有符号性、代表性的元素提取，运用到电影中。班级统一订购的牛奶、每个学生课桌上堆叠成山的书本习题、高考前的集体宣誓，以及一张张的答题卡、电脑阅卷……不少内地电影人感叹，一部将内地学生的高中生活刻画得入木三分的电影，竟是香港团队拍出来的。

　　《麦路人》导演黄庆勳曾经说：“内地戏，不过是说普通话。而电影展现的人性是不变的。我拍戏是拍人，不是拍景的。”如今越来越多的香港电影人正在向北前行，《少年的你》是一个鼓励，它证明香港新一代导演风格与内地文化环境可以紧密融合。本地成长的电影人越来越多的与内地市场过招，面对大市场带来的商机，以及电影艺术创作的良性循环，大家跃跃欲试。然而，这样就够了吗？从《七月与安生》，到《少年的你》，曾国祥都选择了内地小说改编电影这样的形式，选择了内地加香港的编剧，这种模式也正在被很多香港导演学习。陈大利曾谈到，“我做编剧时觉得最困难的地方，是生活文化的了解与融合，比如我现在正在谈的其中一个项目是关於南拳北传的，北方我真的不知道是什麼。我没有这方面的生活经验，我只看过资料。对於北方人，北方的粗人，或者黑社会，他们怎麼讲话呢？吃什麼呢？我完全都不知道。”因此，目前合拍片在戏剧创作的过程中，往往是港人构建框架，再由内地编剧填上裏面的“肉”。

　　然而所谓电影人的专业性，是贾樟柯为了拍清末的电影，大量阅读文献，让自己成为半个清末历史专家；是王家卫为了展现民国武林，三年间辗转十余地，探访一百多位武术名家。这些电影名导们既然可以为了拍电影，跨越时间长河，浸身历史，如今的年轻电影人们又何以不能真的打破空间、迈开步伐，了解北方的文化？《少年的你》是一个里程碑，但其后仍有很长的路，要导演们继续脚踏实地，一路向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