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京办事,得閒与京城朋友逛街,走到南礼士路已到午时,朋友说这裏有一家著名的老字号饭莊。果然,前面不远就是,醒目的门额上书——“烤肉宛饭莊”。走进大厅,宽敞明亮,古香古色,顾客盈门,热闹非常,一个个雅间考究典雅,据说可同时接待八百多人就餐。一楼为自助烤肉,我们好不容易在临窗处找到两个位子坐了下来。
朋友说北京人一提烤肉,言必“南宛北季”,“北季”指位於鐘鼓楼的“季氏烤羊肉”;“南宛”即指这一家。“烤肉宛”以烤牛肉闻名,已有三百多年了。一六八六年,一位姓宛的回民在宣武门一带推车卖牛羊肉,其第二代则在车上安置了烤肉炙子,推车叫卖烤牛肉,生意逐渐做大,至第三代就开始购置舖面,正式打出“烤肉宛”的招牌,专营烤牛肉和牛、羊肉包子。由於货真价实物美价廉,一向顾客盈门,连张大千、梅兰芳、马连良等艺术大师也成为这裏的常客。
烤肉宛的烤牛肉,以溢油蕩香、鲜嫩酥脆为特色。
据说过去吃烤牛肉时,食客一手端由酱油、醋、薑末、料酒、卤虾油、葱丝、香菜等组成的调料,一手执长竿竹筷,将切成薄片的牛肉蘸饱调料,放於火炙子上一烤,就着糖蒜、黄瓜条、热牛舌饼吃,或者佐酒喝。在秋冬季节,吃一餐“烤肉宛”的烤牛肉,每每满头大汗,浑身通透,令人神清气爽。
烤肉宛还与大画家齐白石有关联呢。一九四七年冬天,一位朋友请齐白石来烤肉宛品尝。齐老说:“我这牙齿哪能嚼得动烤肉啊?”友人道:“那肉嫩得跟豆腐似的!”听说大画家光临,宛老闆亲自下厨,精心为齐老切了两盘“牛米隆”,果然,那烤肉真的“赛豆腐”,鲜香无比,齐白石吃得津津有味,胃口大开,连声叫好。
宛掌柜见状笑道:“俺这烤肉店至今连个牌匾还没有哪!”想请齐老为之赐字,齐白石当即应允,回家后就写下个大大的“烤”字,又在下方填补一行小字:“鐘鼎本无此烤字。此乃齐璜杜撰”。写毕派人送到店裏。众人一见墨宝,齐讚笔法遒劲,但只一个“烤”字,怎能成匾额呀?
有人建议仿其笔锋,添上“肉宛”两字,即成一块匾。大家又认为这样做不妥,有作伪之嫌。人们众说纷纭各抒己见,宛老闆最后决定,乾脆就把齐白石这个“烤”字原封不动挂在墙上,当做“烤肉宛”的牌匾。此举果然不错,进店的食客纷纷欣赏齐白石的墨宝,名人题字加美味烤肉,相得益彰、相映成趣,自此“烤肉宛”生意愈加兴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