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大榭岛实行国家级经济技术开发区政策后开始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和进步\作者供图
大榭岛位於宁波北仑的东边,是位於东海之滨的一个小岛。古时候,岛上草木繁茂、葱葱鬱鬱,先辈们觉得远远地望去,犹如海面上的巨大水榭,故得名大榭岛。早在五千年前的新石器时代,大榭境域内就有先民在那裏生息蕃庶。大榭在春秋时代属越国;秦时归属句章县,因地处句章县治之东,故称句章东境;唐代时期属鄞州鄮县;到了宋朝初年属明州奉国军鄞县海晏乡。从宋朝到明朝初期,大榭岛及周边小岛定格为村级建制,行政上一直归定海县(即镇海县)管辖。清康熙二十七年(公元一六八八年)起,大榭归定海县(舟山市)管辖,区域範围包括本岛、长腰剑岛、穿鼻(古称小榭)、外神马、涂泥门岛等大小十三个岛屿。
说起大榭岛的开发,原国家副主席荣毅仁先生厥功至伟,一九九二年暮春,时任中国国际信讬投资公司董事长的荣先生视察宁波。在这个时间节点上,邓小平南巡讲话精神正像新生的浩蕩春风在神州大地上劲吹,而荣先生在全面考察了宁波的经济社会情况以后,被这个尚未被充分重视,然而却有着得天独厚发展潜力的宝岛触动了心弦,从此,大榭岛的历史掀开了一页值得浓墨重彩、大书特书的篇章。一九九三年三月五日,国务院批覆同意由中信集团成片开发大榭岛,实行国家级经济技术开发区政策。於是,大榭岛在这一天开始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和进步。
这个面积三十点八四平方公里,海岸线总长二十六点一四公里的海岛曾有一个“十八隻金麻雀”飞到岛上筑巢、为岛上人家招宝进财的民间传说,但在这个小岛上,人们的生活并不富裕。现在大榭中心幼儿园任教的王晓萍一九七○年在大榭岛出生,她告诉我说:小时候家裏生活不富裕,岛内资源匮乏,她父母这一辈人中有的是渔民,有的在岛内的工厂上班,但绝大部分人家还是务农种田。
我笑问王晓萍她家当时有没有自製萝蔔乾,因为大榭岛在五六十年前曾以出产鹹淡适中、口有余甜的萝蔔乾而闻名。“大榭萝蔔乾”一度盛销全国,与省内著名的“萧山萝蔔乾”齐名。王晓萍仔仔细细地向我描述了他们一家人製作萝蔔乾的乐事。勤劳的父母也是大榭製作萝蔔乾大军中的“主力”,他们将萝蔔种在早稻收割后的水田裏,入冬以后开始收穫。每天天未亮爸爸妈妈就去田裏拔萝蔔,运回家来以后,爸爸洗、妈妈切,而她们三姐弟每天下午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儿就是帮忙妈妈割萝蔔蒂头。妈妈把萝蔔纵向切成均匀的三角形萝蔔片条,爸爸再把妈妈切好的一筐筐新鲜萝蔔条放在翻笠上,迎风倾斜摆放,以便透风晾晒。当水分大量蒸发,一百斤重的鲜萝蔔片条就成为十五六斤重的萝蔔乾片条。这样前前后后忙碌了好几周,爸爸才开始把萝蔔条一簸箕一簸箕放入大缸裏,摆上一层萝蔔条撒上一层盐,然后带着他们三姐弟用脚踩呀踩,这也是三姐弟和爸爸之间最原始、最开心的亲子“律动”,爸爸会轮番牵着他们的小手,让他们小脚跟着大脚,边踩边哼着歌……王晓萍沉浸在童年时劳动的回忆中,虽然辛苦,但现在想想,和爸爸妈妈一起做活儿的画面是多麼的温馨!
大缸裏的萝蔔乾很快就可以吃了,要是想贮藏到三伏天的话,还需再翻踏一次,由白色变成橘红色,从缸裏捞出来时满院飘香。王家爸爸妈妈把萝蔔乾装在手拉车裏,从大榭摆渡出岛,徒步行走,边走边叫卖,一直拉到镇海的集市上。大榭人实诚,卖的萝蔔乾味道又特别好,到了集市上用不了多久就全部卖完了。另外她的爸爸妈妈还将自产的萝蔔乾远销至嵊泗黄龙岛。那个黄龙岛是真正的渔村,岛上几乎没有蔬菜,渔民出海也备上很多大榭萝蔔乾。王家爸妈用船把萝蔔乾运到黄龙岛,换回来一些钱,由於渔民的生活也不富裕,更多的时候他们用自家捕捞或者养殖的海产品以货易货,王晓萍的爸爸妈妈把这些鱼货再运回大榭卖掉。
王晓萍说:“我们家后来改行较早,我十七岁的时候父亲就开始自己创办企业,家裏不再种农作物了,但是,对萝蔔乾的情结深重,现在大榭的土地全部被征用了,妈妈还是不忘在厂裏的花坛闢一小块地,每年种一些萝蔔,製作一罎子萝蔔乾,逢年过节,我们全家吃着妈妈炒的萝蔔乾,回忆都是甜丝丝的!”
中信公司轰轰烈烈地开发大榭,大榭岛民感到很兴奋,但在期盼中又心存忐忑。他们知道开发大榭会给他们带来更好的生活,但即将到来的新生活又让他们惴惴不安。一九九三年,王晓萍二十三岁,从高中毕业后参加工作已经好几年了。当时她在大榭农村信用合作社做职员,刚结婚不久,就搬到了大榭第一处商品房“大发新村”。她说:“大榭开发是实质性的,牵涉到老百姓自身利益最多的应该就是房屋拆迁了,夫家的关外村就是第一个被征用的村子,那时候大榭百姓基本都有自建的楼房,被征用前,丈夫的爷爷一直住在老房子裏。”她感觉从那年起,大榭淳樸的百姓心中有了很大的波动,辛辛苦苦自建的房子被征走了,要离开熟悉的家搬到别处去,从心情上讲,这是一种非常难以割捨的感觉,但是被征用的田地和房子,都给付了赔偿款,现金落袋,想到将来的生活不再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再整天在田地裏日晒风吹了,对於被征被迁的岛民来说,又是一个很大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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