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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外有音\古斯塔夫.莫罗《俄耳甫斯》\王加

2019-03-26 03:17:53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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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仅如此,画中所有出现的事物均有其特定的隐喻。绿色的柠檬灌木象征永恒的重生;女子脚边的乌龟在此暗指诗与音乐的永恒,因为在古代七弦琴的音箱便是由龟壳製成;与此同时,乌龟还意指寂静,这也与双唇紧闭,不再歌唱的俄耳甫斯头颅不谋而合。而在所有画中出现的象征符号中,唯有巨石上的吹笛牧羊人寓意最为模糊。他们的出现是否意味着音乐和诗歌的生生不息已超越了俄耳甫斯之死?还是意指世间已没有那些至高无上、受神启发的天才诗人和音乐家的容身之所?只有当俄耳甫斯的天籁之音与七弦琴的袅袅余音消失的那一刻,那些平庸的凡人艺术才得以生存?在符号学的开放性中,莫罗的《俄耳甫斯》实现了波德莱尔的理想,即暗示性的忧鬱之美:“同时具有热烈和悲伤的情愫,有些含糊不清却仍然可以猜测”。这幅具有极高独创性,唯美且神秘的名作至今仍留给观者无限的遐想。

  画作於一八六五年完成后,次年便入选参加了巴黎沙龙,并在一八六七年参展了在巴黎举办的万国博览会。画中所蕴含的诗意想像,尤其是对俄耳甫斯头颅与七弦琴与众不同的解读,为日后其他象征主义画家们提供了宝贵的素材模版。兴盛於约一八八五年至一九一○年间的象征主义运动是一场反对提倡自然主义的印象派,拒绝对事物的原样照搬和再现,倾向用回忆、暗示和想像来创作的文学与视觉运动。象征主义画家们认为色彩和线条本身即可以表达理念或情感,他们热衷於以平面化的造型和大面积的色块来描绘神秘的宗教或神话故事题材,并对死亡和罪恶主题情有独锺。而神话中的俄耳甫斯因同时代表诗人、艺术家和神谕者,并暗喻生命对死亡的超越及音乐横跨阴阳两界的强大力量的而被象征主义画家们视为艺术中最抽象和最灵性的表现形式。

  一八九二至一八九七年间,巴黎曾举办过共计六届名为“玫瑰十字沙龙”的展览,参展的都是当时活跃在巴黎的一小众象征主义画家们。其中,多位艺术家均从莫罗《俄耳甫斯》中汲取灵感,进而创作了题材相同,构图和情节各异的作品。被收录在第三届玫瑰十字沙龙的让.德尔维尔(Jean Delville)名作《俄耳甫斯之死》(Orphée Mort)便极具代表性。一张承载着俄耳甫斯俊美头颅,嵌有华丽珠宝的七弦琴漂浮在湖蓝色的水面上,德尔维尔选择了一个比莫罗名作更为抽象,更带有无尽遐想的简约构图来呈现诗人首级和他最锺爱的七弦琴在海水中自由飘荡的场景,悲凉中透着无拘无束的浪漫气息显然借鉴了前辈莫罗的表达方式。

  当玫瑰十字沙龙落幕后,另一位深受莫罗画风影响,同为象征主义画派代表人物的奥迪隆.雷东(Odilon Redon)也步前辈的后尘完成了包括《俄耳甫斯》在内的数幅与让.德尔维尔构图几乎完全相同的同题材作品。最大的区别在於对俄耳甫斯面部和七弦琴的细节描绘更为抽象,用色却更加鲜艳明快,将诗人头颅被画家最具辨识度的绚烂花海中所环绕,颇有“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的意境。儘管象征主义在漫长的西方艺术史中如流星般转瞬即逝,画家及其创作内容亦属小众範畴,但莫罗通过“俄耳甫斯之死”这一神话题材的引申解读不仅成为了象征主义风格的範本,更是对此概念的成熟与发展提供了独一无二的创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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