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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烟雨\难忘裴多菲\白头翁

2019-11-13 04:28:16大公报 作者:白头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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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位于茜茜公主桥下桥东南侧的裴多菲铜像\资料图片

  多瑙河上的茜茜公主桥,乳白色的桥台,淡绿色的拉链,桥楼石雕上有茜茜公主的故事,那也是让匈牙利人骄傲自豪的话题。下桥往东南侧一拐,在一片绿茵草坪,一座三级石阶上站着一尊青铜雕像,虽然已经是傍晚时分,但落霞映衬着雕像,显得那么生动、逼真,彷佛他正在扬手朗诵着自己的不朽诗篇,彷佛脚下的大地,身边的多瑙河,彷佛整个布达佩斯都在倾听,那激动人心的诗歌,他就是中国人熟悉的匈牙利人:裴多菲。

  裴多菲披着一身金属的晚霞高高地站在那里,消瘦的面颊,神采奕奕的双眼,激动地高挑着眉毛,昂着头,一手拿着诗稿,一手扬起,正在朗诵一首诗篇。裴多菲十足的青年范,激昂的诗人,热血的诗人。我们站在裴多菲铜像面前,献上小小的花圈,数了数,我们的花圈是第九个。我们齐声高诵:“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一个外国人的诗,在中国有那么多人能脱口而出的,唯匈牙利的裴多菲。裴多菲一直远望着东方,一直望到中国,他在中国的知音众多,他应该感到自豪和欣慰。

  裴多菲不止是位伟大的诗人,还是一位甘洒热血的战士,他战死在抗击俄国军队入侵的战斗中,那一年他才二十六岁。在他的挎包里还放着一叠鲜血染红的诗稿。我们为裴多菲深深鞠一躬。

  我不知道现在还有多少匈牙利人记得纳吉·伊姆雷。这位曾经当过匈牙利社会主义共和国部长会议主席的改革先驱,成为轰动世界的“匈牙利事件”主角,在一九五六年被苏联出兵镇压后,被绞死在监狱。三十年后,纳吉才得以平反昭雪。我们去瞻仰纳吉的铜像,他似乎被悄悄地置放在一片水杉树丛之中,这位坚强的、刚毅的、正直的、一眼能洞穿事物的国家总理的遗像,既没有挺胸昂首,高瞻远瞩,也没有招手致意,满怀信心;没有一点领导人的架子。不知出自哪位艺术家之手,纳吉铜像极其一般,他正侧着头,在向旁边有心无心地观看。他戴着一顶窄边软顶小礼帽,穿一件有些皱巴的风衣,右手的木制手杖搭在左手胳膊上;窄窄的瘦脸,戴着那种无外框的圆镜片老式眼镜;浓浓的八撇胡,微微上翘;眼睛似乎半睁着,彷佛正在思考问题,如果不标明这位站立在桥上的过桥人是纳吉,我们都以为他可能是一位知识分子、中学老师;也可能是位临出庭的律师,刚刚下班的政府职员。看得出,他那双不大的眼睛里还透着深深的忧郁,深远的顾虑,深刻的思考。纳吉铜像的前面放着两排鲜花,那是悼念他的人轻轻放下的。人们不会忘记他,常常会有人在纳吉面前朗读裴多菲的《民族之歌》:“起来,匈牙利人,祖国正在召唤!是时候了,现在干,还不算太晚!愿意做自由人呢,还是做奴隶?你们自己选择吧。”

  我在一九六一年四月曾和一位匈牙利“巨人”握过手,幸运至极。那是在北京工人体育馆举行的第二十六届世乒赛,有位匈牙利选手叫西多很出彩,因为他身高体胖,一米八左右,体重至少有二百多斤,据说还得过世乒赛的男子单打冠军。比赛完,一部分运动员要和中国北京的少年先锋队员联欢,我当时就在附近的三里屯小学上学,是学校少年先锋队的大队长,有幸入选。至今不忘的是西多如巨人一样走到我的面前,我有点害怕,我从未见过这么巨大的人,他的皮肤白得发粉,接近粉红色。我握着他的手,就像握着戴着五六副棉手套的老师的手。那手如此的宽大雄厚,如此的平坦舒软。啊,匈牙利人,让人难忘的匈牙利人。

  (“布达佩斯的记忆”之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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