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继承之战》讲述传媒娱乐大鳄的家族故事。\资料图片

　　出於好奇，我找到了美剧《继承之战》（Succession）资源，想看看它讲述了一个什麼故事，因为在此剧获艾美奖之前，我对它闻所未闻。

　　《继承之战》第一季貌似披了一层家长裏短的外套，内裏充满“商战”的硝烟，每个人物看上去也非等閒之辈，总憋着要扳倒对方捞一票的劲儿，即使对方非父即子。剧中这一家人倒是个个性格鲜明，演技生活化，略带一点夸张式的表演，也不突兀。有意思的是，此剧看似轻喜剧，配乐也照着这种气氛走，但一直看下去心往下沉，不禁感叹──人啊人，何必呢？这足以说明编剧高明，出色地拿捏住了叙事与叙事者间的距离，从而遊刃有余。

　　看完第一季，我略感可惜，全剧不算深刻，只是始於情节而终於情节，其实有许多剧情可以抓住剖析人性，却被不经意地滑过去了。是的，它本来有太多的机会去刻画和展示人性深度：一个由父亲执掌的庞大的媒体商业帝国，却因父亲的一个意外病危激发了儿子的篡权野心，结果父亲又康复了。但儿子的贪婪之欲一旦被点燃便难以熄灭。很快，又有了一次阴谋化的内部颠覆，却又再度失败，以致玩阴谋的儿子被逐出了权力之局。儿子心中不甘，再一次反扑般的预谋夺权。眼看成功在望，结果竟由自己酿造的一次意外事故，让他功亏一篑，眼看就要败落的父亲再次扳回败局。夺权者之儿子在无奈之下只好垂泪向老谋深算的父亲俯首称臣。

　　此剧是以一个商业大家族入手的，且由“商业”之名牵出一个特别的家族伦理。而这个伦理若以传统的道德眼光衡量，简直是烂透了，因为正常的亲情关係皆被商业之计较与谋算严重侵蚀了，也就变质了。没一个好人，个个图谋不轨，憋着一肚子坏水随时準备坑人没商量，哪怕对方是父亲或兄弟姊妹，照坑不误。因为利益才是商场上的最高伦理，基於此一“最高”，就可以六亲不认──这是我看后的个人总结。

　　第一季就这麼走过来的。谈不上有多麼精彩，但也能看下去──看他们怎麼勾心鬥角，尔虞我诈，看人性在强大的利益面前能撕裂和摧毁到什麼程度。所以我说应该让英国人或德国人来处理这个故事，他们估计就奔向对人性的剖析和透视。美国人显然也想着往那个方向奔，但似乎又奔不进去，有认识的局限，於是只好绕着情节开始转圈了。

　　美剧有值得讚赏的地方：一是会编故事；二是有健全而非扭曲的人生价值观。而《继承之战》的编导们则始终以一种超然的、稍带点置之度外的态度，戏谑般“看”着他们镜头下的那些人物，於是，一种批判性的视点便被悄然地植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