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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与事/子冈笔下的日军大轰炸\徐 东

2024-04-12 04:03:01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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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图:二○○七年出版的大公报名记者丛书── 子冈卷《如是我闻》。右图:一九三八年八月十二日,《大公报》发表子冈的文章《烟火中的汉阳》。

  今年是抗日战争胜利七十九周年,也是我母亲子冈(彭子冈)诞辰一百一十周年纪念。在这不平常的日子里,也更使我怀念她的音容笑貌及不屈不挠的斗争精神。

  日军大轰炸──大公报记者子冈采访岁月中重要的一课。

  一九三七年十一月,国民政府迁渝后,重庆成为中国抗战之中枢──战时首都:政治、军事、经济和文化中心。

  在一九三八年二月至一九四三年八月,日军先后出动军用飞机九百馀架空袭重庆,进行灭绝人性的大轰炸,以迫使重庆国民政府屈膝投降,并妄图摧毁人民的抗战意志。

  在这不平凡的抗战岁月中,我母亲子冈于一九三七年九月,与徐盈(我父亲,大公报记者),离开沦陷后的北平,辗转抵达汉口。一九三八年十月,武汉沦陷,《大公报》又迁到重庆。这样,母亲又经历了在重庆的日军大轰炸及“跑警报”的岁月。

  那些年,母亲写的有关日军大轰炸及其他事件是很多的,发表于《大公报》,如一九三八年七月十三日《扑灭现代刽子手──记武昌被炸区域之悽惨景象》,一九三八年八月十二日《烟火中的汉阳》,一九三九年五月四日《五.三的血仇更深了》,一九四○年十月三十日《雾里空袭记》,一九四一年三月八日《光明和动力的使者》等等,可以看出,母亲对于中国人民的抗日战争,怀着深切的关注和深情。战争对于这位才二十四岁的年轻记者来说,也是一种历练。

  一九三八年七月十三日,日军疯狂轰炸武昌,子冈写下了:《扑灭现代刽子手》的檄文,此文立刻登在汉口版的《大公报》上。“……警报!时钟指着十二点一刻,天空明亮得如同点着万千盏汽灯,愤怒地准备监视人间强盗的屠杀……”“不到二十分钟的巨响,他们炸塌了无数民房、医院和美国教会学校……粮道街、二道街等处附近成了火烧场,成了屠门,成了新坟。

  哭泣、叹息、咒骂!

  焦黑的死尸,破烂的瓦片,倾圮的电线杆,荒塚一样的瓦砾场……

  胭脂山的民房被炸毁了一大片,已经挖出的死尸搬到山对面的人行道上,残缺的肢体垃圾有时嗅到一阵血腥,挖出来一只腿,一只胳膊,或是一个辨不出眼睛鼻子的焦黑头颅……死者家属跑过来认,刹那间竟认不出是不是自己的父母子女。

  省立医院之外落一弹,院内落二弹……有几个婴儿死了,被家人抱着,小眼睛骨碌骨碌看着天花板,不知可曾震聋了小耳朵,初生就听到了这样巨大的声音。这几个劫后的遗孤,将来一定会是敌人的对手,毕生忘不了死在产褥上,死在弹片下的妈妈。

  远在武昌小东门的美国教会女学校圣希理达也被炸,汽车数辆也被毁,天上的刽子手连屋顶上的美国国旗也不看在眼内……”

  这就是年轻的记者──二十四岁的子冈对于日军轰炸的描写。她文笔精练,文字生动,不愧是教育界导师叶圣陶的好学生。

  母亲出身苏州教授家庭,本可以穿着精致,优雅悠閒地行走在苏州街道上,但事实不是这样,我们看到的是一个真正的战士,以“狮子般的勇猛”来描写、控诉日军的暴行,字里行间,透露着对国家危亡的焦虑及对百姓的深情。

  一九三九年五月四日,子冈在《大公报》发表《五.三的血仇更深了》。同一天,《大公报》也发表社论《血火中奋斗》,两篇文章同放在一版上,影响很大,它表达了中国人民坚决抗战到底的斗志和勇气。

  随着大轰炸给人民带来的生命财产损失,“跑警报”更给重庆市民生活带来无尽的苦痛,产生极大的战争恐慌及心理压力。每当日机来袭,市区防空警报随即拉响,市民纷纷躲避。在重庆大轰炸五年多的时间里,跑警报已成为市民中不可缺少的事情。

  当时我父母在重庆《大公报》工作,他们为了躲警报,住所连续搬了四次。当最后一次他们的住所也成为瓦砾之后,爱国老人、七君子之一沈钧儒向他们伸出援助之手,让他们搬进良庄──这是沈老及几位爱国民主人士居住的地方。他俩搬进沈老不足十平方米的客厅,一住数年,受益无限。

  子冈类似的聚焦大轰炸,写敌军暴行及人民英勇的文章还有不少,在敌军狂轰滥炸的岁月中,由子冈以笔为武器,以刚勇正直的“狮子般的精神”投入战斗,一篇又一篇,表现出非凡的战斗风采。

  如今回望,更加坚信:胜利永远属于热爱和平、坚持斗争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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