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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玉言/稻田咖啡\小杳

2024-05-08 04:02:52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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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崖口稻田。\作者供图

  家辉嘱咐小梁带我们去崖口村转转,我们觉得阴天又下着小雨,不忍心他们辛苦,家辉又发微信又打电话一再说值得看,小梁也不停加持,说崖口煲仔饭很有名,路不远,就十几分钟的车程。吃货的好奇心被两个机灵仔鼓动起来,冒着濛濛小雨奔往村庄。

  家辉聪明热情又细心,做事机敏妥贴,是个阳光帅气的暖男;小梁工作勤勤恳恳,靠谱到位,我们或者前辈老两口来,都是他接送,无论多早多晚总是开开心心,车上矿泉水雨伞充电线永远是齐备的。他开车技术极好,可放宽心。这些朋友,总是想方设法地让我们看到更多的地方、吃到更多的特色鲜物,令我们感动又不好意思。

  果然,冒雨行驶十几分钟,很快来到崖口。我们事先完全不知道有关村子的任何背景,还没来得及上网备课,懵里懵懂地浏览沿途,看着看着一片绿油油的稻田悄无声息一下子闪进眼眶──崖口村这就到了。在市场经济高度发达的湾区,这样一大片鲜活欲滴的农田,无论从规模、从规整程度、从田园牧歌式的古老气质上,实可谓少见。我以为这块稻田就是供人们抒发诗意、做做样子的打卡背景,谁曾想在田边竟然立着一块牌子,上书“高标准农田建设项目”──果真是实实在在能看也能吃的稻子的田。

  然而这块稻田又是那么与众不同。沿田边漫行,一侧是一家接一家的餐馆,多是煲仔饭;另一侧是布散于林荫中一间接一间的café吧,有趣的是,这些café吧是由十几个集装箱改造而成,门窗水电餐台一应俱全,有楼梯通向屋顶,支两把大伞,供人们看景喝茶。每家café吧都在稻田边摆设了露营伞和桌椅,尽管下着雨,所有的座位坐满了人,面向稻田。田间修了一条水泥路,有带篷的双人自行车供租用,两小时三十元。可惜雨越下越大,只好打消骑车游稻田的念头。

  我们走来走去,好不容易在一家叫做“猫猫小院”的café吧等到稻田边的露营座,点了杯椰奶咖啡。小梁去买煲仔饭,大家一致同意打包在这里吃。小梁去了好久,说是吃煲仔饭的人排长龙。我们趁时间享受稻田咖啡。正是春末初夏,超两千亩的稻田绿意正浓,近处蜻蜓低飞,田野尽头是绵延的红色小楼。田间还有一座树木掩映的小山,让平铺直叙的田畴有了起伏变奏。手执热咖,面朝绿田,头顶雨滴敲树叶,远处白鹭翩飞,晚雾渐起,四面蛙声陆续唱响,又养眼又惬意。

  老板娘告诉我们,崖口稻田有两季两色可看,早稻五至七月,晚稻八至十月,可赏绿色金色稻田;到了冬季,村人在田里种上格桑花,一二月进入盛花期,一片粉红色花海,足足有三百二十亩。聪明的崖口人是懂我们的,他们把一块田做出了烟火与诗意。

  做过功课,才知崖口还有眼睛看不到的特别之处:崖口行政村下辖八个自然村,旧称“崖口八堡”,一三三○年开村,至今已有近七百年历史。晴空万里时,可看到一水之隔的香港大屿山岛,山海间三十六平方公里之上,生活着三千多名村民。孙中山的故乡翠亨村就在隔壁。民国元年,孙中山曾从澳门登陆崖口并发表演讲。

  南宋时期,以谭、杨、陆、萧四大姓氏为主的中原百姓为避战乱迁来崖口。虽然崖口地处南中国海伶仃洋西岸,但并未形成渔村。这些中原人承袭了他们对土地的热忱与农耕手艺,在这里开荒种田,繁衍生息,几百年来开垦了众多荒地,还将大量沿海滩涂变成良田和鱼塘。乡亲们守望相助,一直以合作方式集体种田。改革开放初期,不少年轻人或到港澳打工或在外创业,留在村里的大多是妇女小孩和老人,因此崖口村并未像其他地方一样推行“分田到户”“包产到户”,仍然坚守集体经济,直到现在仍然保留着对各三千亩的稻田和鱼塘的集体耕作管理与分配制度,独树一帜。

  不仅如此,崖口还自发形成特色美食村,云吞、煲仔饭、鲜蠔粥、水蟹羹远近闻名,稻田的米和河塘的鱼鲜,为餐饮业提供新鲜食材。田园风光的崖口,也是舌尖上的崖口,又是想你的海风吹过的崖口。

  二○一一年有记者发文,担心在城市现代化、工业化大潮以及逐利资本的冲击下,田园牧歌的村庄是否会主动或被动地尴尬蜕变。“山清水秀,稻田连阡陌,果飘香鱼欢跃,劳动者忙碌于田间地头,农业生产设施和大型收割机械随处可见”──这一切,或许,“终究会失去”。

  好在,十几年后,我们不经意间来到这里,还有惊喜。

  小梁终于拎来几盒煲仔饭,果然好吃。临走开车沿路匆匆一览,煲仔饭馆仍然人头攒动,鱼塘海滨也有咖啡座,虽然夜浓雨大,不难猜想这里看日出日落亦会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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