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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象尼德兰/与鲁本斯擦肩而过\王 加

2024-09-24 05:01:50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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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圣雅各布教堂内景。\作者供图

  人在旅途,总有惊喜和收获,也免不了错过。得与失,总是相伴的。

  来安特卫普之前做了不少功课,已知鲁本斯故居自疫情期间开始翻修,要到今年八月三十日重新对外开放,所以就不抱任何希望了。入住酒店后查地图,发现鲁本斯的安息之地圣雅各布教堂(Sint Jacobskerk,英文称为圣詹姆斯教堂)就坐落在几百米之外。心想此趟既然无法去大师家“串门”了,去拜谒一下还是应该的吧。

  距酒店较近的是教堂后门,到了之后发现外墙搭着塔吊和施工脚手架,隐约有种不详的预感。绕到正门见竟然开着,一个箭步就冲了进去。到教堂里一看,原来前半段到主祭坛的部分是开放的,后半段的拱顶透视空间则被巨幅喷绘图像所遮挡得严严实实。虽对观感起不到太大影响,但鲁本斯安息的小礼拜堂却在关闭的祭坛正后方。失落之余,却也欣然接受,错过本就是旅程的一部分。

  进入教堂有个咨询台,一位面色慈祥的老先生坐在里面耐心回答所有到访信徒和游客的问题。我上前跟他打招呼,说明专程到此拜谒鲁本斯的来意后老先生便打开了话匣子。他的英语算不上很流利,但能听懂就足够了。他跟我讲很不巧由于教堂翻修,鲁本斯的家族礼拜堂暂时关闭,不过年内应该就能开放了。话音未落,他随手递过来一张A4纸大小的礼拜堂实景照片,意思就是我不远千里到此一游,虽无法在咫尺之距向大师致意,却可以对着照片拍一下作为留念。随后,老先生便将画家在此安息的始末娓娓道来。

  起初,圣雅各布教堂并非是鲁本斯临终前的首选,他希望在安特卫普城另一端的教堂与母亲合葬(现教堂已不复存在)。但此处距其居所更近,遂选择在此长眠。礼拜堂顶部的大理石圣母像由其学徒、雕塑家卢卡斯.费德赫贝(Lucas Faydherbe)完成。中间悬挂的油画《圣母被圣徒们所环绕》出自鲁本斯本人。老先生对这幅作品还提出了个人见解:认为画作不是鲁本斯为其安息之地所特别创作的,否则画中跪在圣母前的长者应是其本人的自画像。此外,老先生还告诉我,鲁本斯的二婚妻子,年轻的海伦娜.福尔门特(Helena Fourment)在丈夫去世后便改嫁,但她在去世后仍葬回到鲁本斯身边。想来也正常,毕竟前夫的社会地位绝无仅有。自古能葬进大教堂内部的人就已经身份显赫了,能拥有家族礼拜堂的则无疑是名门望族。鉴于鲁本斯凭借艺术贡献和外交地位,分别被英王查理一世和西班牙国王腓力四世授勳,这一在西方美术史上“独孤求败”的特权也让鲁本斯爵士得以在教堂主祭坛正后方的礼拜堂长眠。至于其家族后人,这光怎能不沾?所以,在这座礼拜堂内安息的不单是大师本人,而是他的整个家族:他的妻子、儿孙等几十口人均安葬于此。老先生声情并茂地讲解着去世三个多世纪的鲁本斯,那份熟络感仿佛是在聊故友的家常。让这座原本冷清的教堂内多了一丝人情味儿。

  迈出教堂,与鲁本斯同处一室却擦肩而过,心情一波三折之余不由得引发深思。综观中西方美术史,鲁本斯是独一无二且无法覆製的。年少成名,双商极高,效命的皆是豪门──曼图亚公爵、法国美第奇皇后、尼德兰总督、西班牙和英国国王等等,斡旋在各国宫廷间完成外交使命的同时用画笔促进和平。拥有上百人工坊的他,职业生涯辉煌且高产,各类画种无一不精,晚年顶着双爵士头衔名利双收荣归故里,在知天命之年娶得小娇妻进门实现了创作生涯第二春,直至寿终正寝。如此逆天的画家人生,应死而无憾了吧。

  大师在临终前的遗嘱中明确“要把所有画稿留给孩子们作为他们习画的素材和模板,如果当孩子们都年满十八岁且无人继承父业,这些画稿方可出售。”谁知鲁本斯竟不慎一语成谶,他没有挚友老扬.勃鲁盖尔家族的福气,所有子嗣均对绘画毫无天赋及兴趣。或许他心中唯一的遗憾,便是一身绝世才华无人传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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