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曾在外国名歌集上注意到《伦敦德里小调》这首歌,以为这是唱英国首都伦敦的歌,后来才知这是一首爱尔兰民歌,伦敦德里是位于北爱尔兰西北部的一座城市。
这是一首情歌,旋律优美,表达对恋人的深情:愿自己像枝头的苹果,让她在无意间把我摘取……
谁写的词?谁作的曲?不知道,只知在一八五一年,有个名叫简.罗斯的女子在爱尔兰利马瓦迪街头听一个小提琴手演奏此曲,感动之余,请问他能否将此歌传给她的一个在都柏林从事古曲、民谣搜集的朋友,就这样,这首“小调”便长久流传了下来。
出人意外的是,此曲后来竟成了如今深受大众喜欢、流行在世界各地的歌曲《丹尼男孩》(Danny Boy)。作为白发老人,笔者至今常哼唱这首唱不厌的歌,于是检索资料,想对之瞭如指掌。
《丹尼男孩》依然被视为爱尔兰民歌,但其歌词作者是英国律师弗莱德里克.威瑟利(一八四八至一九二九)。这位律师业余爱写歌词,一生发表了一千五百馀首。有个题材常萦绕其脑海:战争。即使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前,英国人已经承受了无数次国内外战争带来的深重苦难,见到无数残垣断壁、战殍尸首,多少年轻人在战场上成了炮灰,多少父母日夜盼望他们早日回家,结果是彻底绝望,痛不欲生。一九一○年,威瑟利终于为他深爱的《伦敦德里小调》这首歌填词,写下《丹尼男孩》。
这是父亲给儿子的送行曲。战号声声回响在高山深谷,玫瑰朵朵掉落在初秋庭院,在那战火纷飞的时刻,儿子不能不离家上战场,父亲难受得心痛阵阵,只能对他说,等你回来,不论是草地青葱的夏日,还是白雪封山的冬天,不论是晴天或雨天,我都等着你,“丹尼男孩啊,我多么爱你”。
可父亲的设想是悲观的,想到儿子归来时,花儿已凋尽,“我已死去”,儿子所见是他躺着的地方,儿子在墓旁跪了下来,他听见儿子在为他祈祷,对他说:“您的梦境将温馨而甜蜜。”
这样的词语显然充满感情,深沉感人。爱尔兰民歌的动人旋律加上如此深情的歌词,怎能不叫人反复咏唱、唱后闭目沉思?应该说,在世界上非正义战争频仍之际,这是一支反战之歌;在平日生活之中,它是一支亲情之歌;在遭遇丧事之时,它又是一支悼念之歌。
对弗莱德里克.威瑟利本人而言,这支歌竟然成了一种预感,一种噩兆。一九一四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他的儿子也被迫上了战场。这场大战中,士兵阵亡八百五十万,平民死亡高达一千三百多万,小威瑟利就是阵亡士兵之一,成了永远不能归家、永远不能见到双亲的“丹尼男孩”。
今天,打开视频,常听到传唱的《丹尼男孩》的歌声。尤其在爱尔兰,更有这支歌的男声四重唱回响在高山深谷,女声小组合唱荡漾在肃穆的军人公墓,著名男高音歌唱家叶密特.卡希尔领唱、数百人伴唱的大合唱迴荡在高耸的教堂。这阵阵歌声都是对丹尼男孩们的怀念,对丹尼男孩们的父母的慰借,也显然是对世界和平、家庭幸福的深切期望。这是亿万人民的心声,是阻遏破坏和平势力的强音。
在爱尔兰民歌中,还有一首《少年歌手》,也同样表达对和平的渴望和热爱。为了保卫和平,少年歌手背着父亲的宝剑、带着心爱的竖琴上了战场,牺牲在激烈的战斗中。爱尔兰是一个“竖琴之国”,其蓝色国徽上就是一架金柱银线的竖琴,那蓝色象征爱尔兰人的蓝色眼睛,也象征大海、天空,竖琴象征宁静、和平、博爱。《少年歌手》也就唱出了爱尔兰人的心声:“啊,竖琴呀,我们要用你歌唱友谊、自由和故乡。”
如同《丹尼男孩》,现在还有一首歌也在世界各地传唱──《You Raise Me Up》,有译为《你扶持我》,也有译为《你鼓舞我》,笔者认为若译为《您抚育我成长》似更贴切。作曲者是挪威作曲家罗尔夫.拉弗兰德,他特请爱尔兰作家布莱丹.格拉哈姆填写歌词,本世纪初,首次在拉弗兰德母亲的葬礼上演唱。后经多名欧美歌手演唱,广为流传。
笔者现也爱唱《您抚育我成长》,因为此歌有着与《丹尼男孩》同样的深沉情感,相似的音乐风格,甚至有两个小节的曲调也是相似的。《丹尼男孩》的歌者是父亲或母亲,听者是儿子;《您抚育我成长》的歌者是儿子或女儿,听者是父亲或母亲。总之,两首歌唱的是亲情、恩情和人情,是思念、互慰和感激,这正是我们今天这个世界所最需要的,是每个家庭幸福和各个社会团结所最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