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一九三三年四月九日,大同乐会在上海明星影片公司拍摄《国民大乐》后合照,前排中坐者为郑觐文。\作者供图
自清末至民初,西乐东来,伴随着西方意识形态及美学上的冲击,中国音乐何去何从?如何在中华大地上走上 “现代化”之路?成了国内乐人一个重要的课题。
对于研习近代中国音乐发展的人士来说,对“大同乐会”这个名字一定不会感到太陌生。这个由晚清贡生郑觐文于一九二○年在上海正名的中国音乐组织,宗旨在于“专习西乐,稽古与改造中乐,务使中西方得相济互助之益……为世界音乐开一新纪元”,以达音乐大同。
郑觐文国学根柢深厚,精研中国古乐,尤擅古琴,他是个鲜明的国粹派,却并非一个守旧而不愿创新的人。大同乐会于研制古乐器、致力传承古乐以外,在引进西方音乐理论、演奏文化以及探索新时代中国乐团演奏模式等各方面的工作上,也的确下过了不少功夫。加入西方音乐元素编写的合奏曲《浔阳夜月》(《春江花月夜》)、《霓裳羽衣曲》及后来的《国民大乐》,曾几何时,成为了大同乐会的经典杰作。
二十年代后期,美国开始着手筹办于一九三三年五月起在芝加哥举办一个名为“世纪进程”(A Century of Progress)的世界博览会,早于一九三○年二月,中国国民政府已收到美方的世博会参展邀请,翌年初经行政院会议通过后,延至一九三二年年中始正式接受邀请参展,并成立“中华民国参加芝加哥博览会筹备委员会”,全面负责参展事务,一九三三年初,公推由蔡元培担任主席的“展品审查委员会”成立,并设立七个不同组别,审议展品及参展细节,而郑觐文则获委为第五组“戏剧组”的委员。
正当筹备工作进行得如火如荼之际,因日本发动“九一八事变”入侵东三省,令国内形势顿然紧绷,加上受到国际间经济大萧条的延后影响,国民政府于是在一九三三年二月议决停止参加芝加哥世博会。民间对此决定莫不感到无奈,经讨论后,决定由各民间团体、工商各界代表自行融资并另行组织“中华民国参加芝加哥博览会出品协会”,继续推行参展工作,根据记载,不同展品从五月起由出品协会分成四批从上海运往美国,至十月初为止,共运出四百二十箱,其余从广东、香港的出品则直接由香港运往美国。
一九三三年一月,大同乐会召开会议,议决将会方多年来制作的全套共一百六十三件仿古乐器拍摄成照片,又将演奏的乐曲拍成影片,一起运到美国芝加哥世博会参展。四月九日晚上,大同乐会在上海明星影片公司拍摄了几套音乐纪录片,除了由郑觐文古琴独奏的《海岛孤踪》、卫仲乐琵琶独奏的《十面埋伏》、九人合奏的《春江花月夜》外,重点还包括乐会改编、由〈大中华〉、〈神州气象〉、〈一统山河〉、〈锦绣乾坤〉及〈风云际会〉五个乐章组成、三十二人大合奏的《国民大乐》,运往美国参展时即易名为《东方大乐》,据乐会的介绍,是“旨在向全世界展示我们的民族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