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AR体验《根特祭坛画》。\作者供图
当现下最流行的AR(Augmented Reality,增强现实)观展科技,在收藏《根特祭坛画》(Ghent Altarpiece)的圣巴夫大教堂(Saint Bavo's Cathedral Ghent)中使用将是一种怎样的体验呢?在我的首次根特之旅中,切身感受了一把科技与经典的结合。
对于专程安排的根特之行,早已期待值拉满。毕竟无论是西方美术史,还是早期尼德兰绘画,休伯特.凡.艾克和扬.凡.艾克(Hubert&Jan van Eyck)兄弟二人所共同绘制的《根特祭坛画》都是首屈一指的传世经典。想深度了解尼德兰绘画,根特圣巴夫大教堂是必到之处,任何美术史著作解析得再详尽透彻,也无法比拟站在画前咫尺之距的震撼。
由于早已预约了“镇堂之宝”的参观时段,所以几乎没排队就换票进场了。然而,工作人员却把我们引入了大教堂的地宫。根据网上的所有图片,巨大的《根特祭坛画》不是安置在一个独立且有彩色玻璃花窗的礼拜堂内吗?给我带地下室来是咋回事儿?而随着接待的员工帮我们逐一戴上头戴显示器,心中疑团顿起:想我预约的是一小时深度导赏,难道祭坛画原作又被拿去修复了?我万里迢迢前来莫不是就让我在现场戴设备看个虚拟现实吧……
除了一些早期宗教湿壁画,根特圣巴夫大教堂的地宫内并无价值连城的艺术品,却为AR增强现实技术提供了绝佳的“空镜”。AR和VR技术的最大区别,在于VR是构建虚拟环境让用户实现全方位的沉浸式体验,而AR则是将虚拟物体叠加到现实世界当中,让我们在保持环境感知的同时通过AR设备获取额外的感官体验。戴上设备,共有九种导览语言可供选择,还配有你的专属“数字助理”──一个悬空的金色铜壶,每到有数字内容的场景时它会发光提示你驻足观看。一个小时的内容,我们在地宫中的不同空间内通过数字还原影像看到了根特大教堂的设计与建立、凡.艾克兄弟绘制《根特祭坛画》的始末、还原二人的创作工坊等等。所有的操控均由肉眼来完成,头戴设备会扫描我们的眼球根据其移动来寻找确定观赏内容,甚至可以选择放大画面每个局部的细节。地宫内一小时的AR体验,就相当于在“我身临其境移动着看数字电影”,感觉时光飞逝。这种虚拟导赏方式既保留了观者与现实世界的联系,同时又为我们通过现场互动的方式提供了观看真迹以外的丰富内容,着实令人耳目一新。
当AR体验结束,内心忐忑了一个小时的我也解脱了:AR导展是前往《根特祭坛画》的必经之路,看完才能顺另一个出口的楼梯登上“膜拜”真迹之路。至此,我才理解了将高科技融入大教堂中的多层含义。首先,历时四年打造、世界首个可供一百五十人在观赏空间内同时使用的AR增强现实系统,在其内容之外的最重要功能是对到访者分时段进行分流。同样的道理和当下参观敦煌莫高窟的流程如出一辙。十年前莫高窟数字展示中心的建立,实现了“前端数字化展示,后端实体参观”的游客分流模式。想莫高窟七百三十五个洞窟都挤得人山人海,独一无二的《根特祭坛画》若不采取分流措施,想必任何远道而来的游客都无法安静地欣赏这组传世之作,而会经历罗浮宫《蒙娜丽莎》前人头攒动的水洩不通。
其次,包括我在内的全球绝大部分游客到访比利时小城根特,几乎都是因凡.艾克兄弟的《根特祭坛画》慕名而来。但若非资深艺术爱好者,普通游客并不清楚这组多联祭坛画缘何在西画史中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AR增强现实科技的应用,能够让不同背景的观者都能在看画前接受到详细的作品创作背景和画面信息,有助于在直面真迹时专注于欣赏画作细节。而高科技互动体验的注入也客观实现了一些原作不能传递出的“画面”。就比如,我们如何倾听距今六个世纪前的凡.艾克兄弟站在根特圣巴夫大教堂内的工坊中面对面交流心得呢?这一如同“关公战秦琼”般的时空跨度,AR就帮我们实现了。所谓科技改变生活,也在刷新着我们的观看方式,这种向好的改变和丰富的多感官体验感才是科技为艺术服务的真正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