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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K人与事/中西合璧下午茶\慕 秋

2025-01-24 05:01:59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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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香港下午茶种类丰富。

  一位在美国工作的老同学不知是否看了我的书《错配》,有一天突然在微信中问道:“香港人都喝下午茶吗?你们在办公室喝不喝?在家也喝吗?”我答:“私人公司一般都有喝下午茶习惯,中资机构则好像是有人喝有人不喝,家庭中就不得而知了。”

  喝下午茶在香港司空见惯,若不是老同学问起,还真没去留意,原来其他地方的人对香港的下午茶是有些问号的,比如:少数人喝还是多数人喝?怎样喝?

  我开始常喝下午茶是在三四十年前,那时进入一间出版社工作,公司在观塘一栋工厂大厦内,二十多位员工,办公室及书库分别在两个不同楼层,每到下午四点钟,同事们便离座,下楼去喝下午茶,通常是在茶餐厅、咖啡厅,叫杯饮料,吃块小点而已。若有本公司老板请,或印刷、制版、装订等有相关业务的公司老板来了,那就另当别论,由老板们花钱。当有伙计送来下午茶,楼上楼下的同事们会聚在一起,喝杯饮料,吃块西饼,休息十来分钟。

  那时办公室有位女同事,与我的办公桌相隔不远,她只返半日工,午餐后才来工作,是老板特意的安排,方便她照顾孩子。她看起来有心事,很少讲话,四点钟大家都外出鬆一鬆,她却趴在桌上休息,偶尔也对我说:“麻烦你帮我带一块西多士和冻柠茶。”一段时间后,她开朗了些,我们便一起下楼喝下午茶,二人面对面,问她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她才断断续续地说出自己的经历,她是单身母亲,有许多的困难,也有解不开的痛苦。她后来远走他国投奔前夫,决心去守护她放不下的另一个孩子。她在那段下午茶时间的诉说,一直是我们之间的秘密,至今记忆仍深。

  英式下午茶在香港是自由式的,除了时间是下午,其他,像与谁喝,喝什么,配什么吃食,五花八门。我后来转职的几百人大公司,有茶室,也有食堂,提供冷热饮,公司有打卡制度,不鼓励工作时间外出,同事们三五成群,稍聚片刻,喝点吃点,则不成问题。公司也有较热闹的下午茶,比如,有同事辞工的最后一日,会请请大家,大量的饮料和西饼被送入办公楼,伴随着签名、致辞等,来一场人走茶不凉的告别活动。还有就是有人升职,特别是职位升得高,加薪加得多的,请吃饭庆祝是一回事,下午茶的内容也会有所不同,有可能请吃烧腊,猪、鸡、鸭等被切成块,大家自冲一杯茶,用纸碟去夹几块肉食,那滋味又与吃西饼不同。我喜欢上司请吃乳猪,又脆又香,以前乳猪不贵,一只三百元上下,大大的盒子送来,里面却只铺了薄薄的一层,但每块差不多大小,排列整齐,好看,也吃得开心。

  只要是下午吃喝,都可叫下午茶。我家院子里有对老夫妇,子孙不在身边,二人拿着政府长俸,周围人总说他们钱太多,不知怎么花吧?我与那太太年龄相近,常常閒聊,有次说到作息时间,她说当然是睡到自然醒啦,又说他们一天只吃两顿饭,“不吃哪一餐?”我不禁好奇地问,她说:“菲佣准备的早餐会很丰富,有荤有素有水果,吃过后做做事,下午开车外出喝下午茶,当晚餐啦,然后买买东西才回家,不再吃什么了。”太太说的下午茶是在酒楼里进行,慢慢喝茶,叫些可口点心细细品尝,这种下午茶其实与早茶的内容是同样的,只因为是在下午两点至五点之间进行,价钱有优惠,客源又不错,所以也被叫作下午茶了。

  说到家庭中的下午茶,若不是外籍人士,大约较少有正儿八经的下午茶,我家小朋友们会在三四点钟吃一次水果和零食,爱喝咖啡的菲佣到时会为大人孩子及自己作些准备,这种可算是定时定点的进食,算不上是真正的下午茶。

  真正的英式下午茶是精致而富贵的,酒店提供的下午茶服务,不仅环境优美,座位舒适,餐具华丽,上桌的东西也是有艺术感的。有两年曾参与生意场的应酬,知道有的老板不喜欢吃正餐,有的老板常在赶时间,有的老板碍于身份背景,不方便吃正餐,他们反倒不排斥下午茶,处理商务,联络感情,交流信息,一样可达目的。招待方请的下午茶,当然也是要拿得出手的。

  我品茶是外行,喝什么茶只会用清香、好喝来形容,事实上,高档的下午茶,茶是主角,喝的是什么茶大有讲究,懂茶的人自有一番心得和妙论。至于三层盘盛装的茶点,也有讲究,底层是甜点,中层是三文治、酥点等,上层是三文鱼和鱼子酱点心等,最好是自下而上地享用。

  香港的下午茶既有英式的经典传承,又有中式的自由创新,呈现中西合璧的特色。说来说去,港人接受下午茶,追捧下午茶,其实质是欣赏下午茶中蕴含的情调:休闲,不慌不忙地享受生活;优雅,提升精神层面的品鉴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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