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的早茶舖子,总藏着最绵长的“根”。中环的莲香楼里,老师傅正捏着虾饺皮,指尖的力度与五十年前在广州学手艺时一模一样。“你尝这虾饺。”他给邻桌的内地游客递过一笼,“皮要薄得能看见馅,褶子得是十二道──这规矩,从广东传到香港,二十八年没变过。”旁边的茶客笑着接话:“何止虾饺?云吞麵的竹升,还是得用东莞来的竹子;烧腊的酱油,要加佛山的晒场老酱才够味。”
街巷的烟火气里,藏着南北交融的暖。油麻地的夜市上,东北老板的烤冷面摊前总排着长队,他边抹酱料边喊:“加醋加辣,跟沈阳老家一个味!”隔壁的港式咖喱鱼蛋摊,老板娘会给顾客递上“双拼”:一串鱼蛋,配一颗北方的糖葫芦。
而那口东江水的甜,早成了刻在骨子里的记忆。在博物馆里,讲解员正给孩子们看一九六五年的老照片:一群广东工人踩着泥浆修东深供水工程,扁担上写着“为香港同胞送水”。“你们看。”她指着水样对比瓶,“左边是江西的源头水,右边是到香港的水,一样清,一样甜。”
回归纪念日的宴席上,总少不了“团圆菜”。常见的是一道“粤港澳盆菜”:底层是东莞的烧鹅、中山的腊肠,中间是香港的鲍片、澳门的鱼丸,最上面摆着一颗用胡萝卜雕的五角星。围坐的老人、青年、孩子举着茶杯,杯里是深圳产的荔枝酒,碰杯时的脆响里,有人说“祝香港越来越好”,有人接“祝祖国越来越强”——其实大家都懂,这两句话,本就是一句。
二十八年的时光里,那些迴荡在耳边的旋律、映入眼帘的色彩、浸润舌尖的滋味,早已不是“庆祝活动”的点缀,而是香港与祖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日常。就像维港的潮水,既拍打着香港的堤岸,也连着珠江口的浪。这血脉相连的温度,会在往后的岁月里,愈发滚烫,愈发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