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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象尼德兰/存疑的“勃老”故居\王 加

2025-07-22 05:02:00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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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位于比利时布鲁塞尔Rue Haute 132号的老彼得.勃鲁盖尔故居。\作者供图

  在尼德兰地区,老彼得.勃鲁盖尔(Pieter Bruegel the Elder)及其家族不仅在一个世纪中引领着尼德兰画坛,更对西方美术史影响深远。尽管他的真迹近三分之一都收藏于维也纳艺术史博物馆,但在今天的安特卫普和布鲁塞尔仍藏有其多幅代表作。不仅如此,鉴于“勃老”在人生末期常驻布鲁塞尔且在此长眠,这座比利时首都仍留有不少他曾经生活过的痕迹,就比如坐落于Rue Haute 132号的这栋由红砖堆砌的疑似故居。

  对欧洲的偏爱是多方面的,有个人留学的因素、有事业和热爱的原因,但最吸引我的还是“走进历史”的亲历感。诚然,我国璀璨的古蹟文明无论数量还是历史均要完胜欧洲,但人文遗迹的保留程度则不可同日而语。就比如,去过数次苏州的我想探访“明四家”故居,早已荡然无存。但和他们同期活跃在西方文艺复兴时期的大师们,当年生活的痕迹依旧可循。在佛罗伦斯去过但丁和米开朗基罗的故居,在阿姆斯特丹曾先后三次到访伦勃朗的家,尽管已经物是人非,但那种到巨匠家串门儿“沾仙气儿”的体验感,很难用只言片语形容。因此当我得知“勃老”的故居尚存,就必须计划走一遭了。

  老彼得.勃鲁盖尔于一五六三年迁居布鲁塞尔,在沙佩勒圣母教堂(Notre-Dame de la Chapelle)与老师彼得.科埃克.凡.阿尔斯特(Pieter Coecke van Aelst)之女梅肯成婚。一五六九年“勃老”因病早逝,他也在这座教堂中长眠。在拜谒了大师安息之地后,我沿着地图去寻找其旧居──其实就坐落在数百米外的小巷中。在四百五十馀年前,这便是大师日常生活的舒适区。

  “勃老”的三层小楼旧居坐落在一个街角,红砖砌起的房子和阶梯状向上延伸的屋顶,让这栋老宅充斥着古朴的韵味。阴霾的天空,更让建筑呈现出厚重的历史感。上下两层的窗户和伦勃朗故居无异,这种可控制光线角度和明暗的装饰细节不仅反映出尼德兰地区的家居传统,也是维米尔画作的灵感来源。一九二四年,为纪念“勃老”诞辰四百周年之际,比利时政府在正门建筑外墙上的窗边镶嵌了一块大理石牌。抬头望去,这块与红砖墙色差明显、格外醒目的牌匾上面刻着“老彼得.勃鲁盖尔,画家,1524-1924”。这个立匾之举似乎给“勃老”的故居盖棺论定了。然而时至今日,旧居仍未对公众开放,甚至没有像其他尼德兰地区的巨匠如博世(Hieronymus Bosch)、伦勃朗等将故居改造成博物馆的举措。身为十六世纪本地最伟大的画家(完全可以去掉之一),面对如此便于营销的文旅遗址,当地政府为何不将其“变废为宝”呢?

  事实上,没有任何现存的历史文献显示尼德兰历史上最伟大画家之一的“勃老”曾在此居住。由于一六九五年布鲁塞尔市政厅曾遭遇大火被焚,官方的城市纪录均被烧毁了。二○一七年,为迎接二○一九年“勃老”逝世四百五十周年,当地政府提出将老宅修复之后改建为老勃鲁盖尔博物馆。然而这个美好的愿景并未最终实现,加上他是否真的在此居住的存疑属性,“勃老”故居博物馆的翻修计划至今仍被搁置。

  尽管老彼得.勃鲁盖尔是否真的在此居住过仍无定论,但这栋老宅确和勃鲁盖尔家族有关。勃鲁盖尔的次子、鲁本斯的挚友老扬.勃鲁盖尔(Jan Bruegel the Elder)曾在此居住,而后房产继承给了他的女儿、鲁本斯的教女安娜.勃鲁盖尔(Anna Bruegel)。后者嫁给了十七世纪尼德兰地区伟大的全能画家小大卫.特尼尔斯(David Teniers Ⅱ)。在二人的儿子,也就是老彼得.勃鲁盖尔曾孙大卫.特尼尔斯三世(David Teniers Ⅲ)的死亡证明中,这栋宅邸被认定是其居所。在一七七一年和一八二○年先后两次的销售文件中,勃鲁盖尔家族故居还包含了隔壁的一三四号,足见历经四代的画家家族在鼎盛时期的优越生活状态。如今,隔壁的建筑从外观到装饰显然有人居住,而这栋勃鲁盖尔家族继承四代的“发家之地”却空无一人。不知未来何时,老宅能迎来全新的使命──向世人展示这个伟大画家家族对于西方美术史的辉煌贡献及其影响。

  站在“勃氏”旧居前合影留念,心中唯有“物是人非”四个字。但现今,能做到“物是”就已极其难得了,这也是欧洲不可替代的魅力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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