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缤纷华夏/新疆琼库什台\王 璟

2025-09-01 05:02:06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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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前往琼库什台沿路的人家。\作者摄

  琼库什台,哈萨克语为“大平台子”,是新疆伊犁一个哈萨克族小村庄,中国历史文化名村。

  因为有些偏远,所以尚属于小众旅游景点,进村路只有车辙、马道;就是鲁迅先生定义的那种,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只能顺车辙进去的地方可想必然少人烟,放眼望,雪山、森林、沟谷、高山草甸、草甸上惬意的马牛羊、肆意的花花草草、偶尔闪过的小木屋,却几乎没什么人影,这反倒显得我们很唐突,像无知懵懂的闯入者,东瞧西望见啥都惊叹,一副没见过世面样儿。当然也不能怪我们,尽管我几乎跑遍全国各地,当看到眼前这所有的所有,还是语塞了,第一次感觉自己想像力和词汇如此匮乏,竟无力诠释;之前走过的最美公路、最美草原、最美村落,在此,黯然失色。

  琼库什台在新疆喀拉峻草原深处,进村的沿路随处可称风景,且绝无仅有。

  人体草原,顾名思义,它不是一马平川一望无际,而是此起彼伏凹凸有致,这个“致”是大自然拗出的特别型致──美人腰身,细腻灵动逼真。裸露的土地是美人的麦色肌肤,绿茸茸的青草给美人穿戴上比坚尼,几道纵横的车辙勾勒出美人脊柱、腰臀、沟股和紧实的块块腱子肉;似有马儿在美人背上閒庭信步,如地球在微微脉动。很想下去骑那几匹马。

  伴着葱茏绿意继续盘旋于各式各样的山坡,有的像馒头,有的像土司片,这个季节野花正坐在草毯上争相绽放,山坡被聚拢来的不知名小花儿涂抹着色,黄一片紫一片;偶有溪水沟壑,冲刷出的粗粝砂石,隐约有点鳄鱼的影子。不经意走过森林,高大笔挺很原始地延展到雪山边,纵向把草原切割成深一处浅一处的油画布,一两间小木屋点缀其上,烟囱飘出淡淡的青烟。特别要提一下,这里的木屋不似欧洲乡野或者我们内陆新农村,它们的架构朝向完全不设章法,各自按自己喜欢任性慵懒地躺在坡上坳里,或大或小,或长或方,或顺坡斜拉,或直面阳光,屋顶都长着草。

  越过森林俯冲下山,眼前幕布般豁然打开,辽阔的草原,成群结队的牛羊马,莺飞草长中牧人正策马扬鞭,自由、奔放、不羁,琼库什台到了。

  琼库什台村居住着三百多户哈萨克族人家,鲜有外人来,村子仍很逍遥自在,“不知有汉,无论魏晋”。一条叫库尔代河的溪流从不远的雪山流来,流过村子四季,流向东边遥远的我们。村子房屋以木屋为主,据说最老那座已经历一百多年。

  跟随牧民去骑马,真正高大健硕鬃毛油亮的骏马,真的很俊,上到这样的马背才知晓马上世界的精彩,瞬间会让天地变小,让距离消失。那座一路上总远远俯视我们的雪山,马儿径直带我跑到它身边;开了一天车仍连绵不绝的山坡,随马儿轻松站到山顶后,尽头和天边顷刻来到脚下;策马翻过几座山,不期而遇了几分钟的雨,把已经很洁淨的天地山野再水洗一遍;还带来耶稣光,从云缝透出一帘,有两束竟呈龙凤嬉戏状,打在山下一块草地木屋上;彩虹也不缺席,还两道。

  烈焰般的晚霞下,木屋院子晚餐开始,客随哈萨克族屋主,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兴之所至再跟随他们跳段黑走马,当然我们更像群魔乱舞,但这其中简单、热烈、豪迈的快乐,我们真实感受到了。

  醉眼蒙眬中漫天的繁星感觉很近,伸手可摘。

  早上的琼库什台又焕然成另一种,排排木屋沐浴在晨曦、晨雾、朝霞中,湿漉漉的;年轻的哈萨克骑手从晨曦、晨雾、朝霞里出来再驰骋而去;炊烟嫋嫋飘过村边树梢,裹挟上鸟鸣、鸡啼、狗吠,飘向山腰间早早起来吃草的马儿;挤奶工正走向坡顶大树下两头还在睡回笼觉的牛……此刻,请静音,静静地看才最得当。

  去琼库什台有班车,每天傍晚到达,第二天早上出村返回。但你来与不来,它都依然在。

  在琼库什台村旁一个坡顶,遇到一辆车,一顶帐篷,一个人,正坐在草地上望着对面雪山吃西瓜。是宁波老乡,一个人在附近转悠了一个多月仍不想回,完全理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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